宮院子裡走一遭。
今日恰逢休沐,又是風和日麗,徒元徽一時興起,說是要帶馮玉兒到御花園逛逛。
見徒元徽這般殷勤,馮玉兒自然便笑納了。
等兩人手牽手到了御花園,弘聖帝早已帶著甄貴妃坐在一間涼亭裡下棋,旁邊有樂人在彈古琴,清風徐來,倒是一派悠閒自在。
既然碰上了,徒元徽自是要帶著妻子上前見禮,弘聖帝少不得打量了他身後的馮玉兒好幾眼,覺得這位太子妃因著懷孕,身子稍稍有些發福,倒是添了幾分風韻,那風情更……像李貴妃了。
甄貴妃笑著起身,對弘聖帝道:“說來是臣妾有些不周到,老怕打擾太子妃休養,才不敢去瞧她,沒想到今日人家已然能出來走動,想是肚中孩兒健康得很,眼瞧著過不得幾個月,又有娃娃要跟您這位皇祖父討賞了。”
弘聖帝只笑了一笑,便問道:“太子,怎麼想著跑御花園來了,你岳父那兒,得空多走動一下,該勸的多勸勸,別冷了他心腸,以後咱們皇家不念君臣之意。”
“兒臣已然勸了多次,只馮繼忠死性不改,兒臣也沒有法子!”徒元徽委屈地道。
弘聖帝嗯了一聲,又問起了站在徒元徽身後的馮玉兒,說道:“太子妃,你父親辭官之事,可聽說過了?”
“臣媳知道此事。”馮玉兒剛想福身,卻被甄貴妃上前攔了。
甄貴妃笑道:“皇上,說話歸說話,別把孩子累著。”
弘聖帝一怔,心下稍稍有些歉疚,對身邊安公公道:“給太子妃取個軟墊過來。”
、 馮玉兒自是謝過,由徒元徽扶了,到亭邊的美人靠上坐好,才道:“此事臣媳比太子爺知道得還早,是家慈特意帶了父親口信過來,說他自愧才學不夠,無法為皇家盡忠效力,經過反覆思量,才遞了請辭摺子。”
“怕是他對朕有什麼不滿吧?”弘聖帝捋了捋須,故意問道。
馮玉兒連忙起身要行禮請罪,弘聖帝立刻攔住了,說道:“朕說笑呢?太子,還不扶著太子妃坐下!”
徒元徽當然聽話,他也心疼著馮玉兒呢?
馮玉兒被徒元徽扶著,目光溫柔,隨後才對弘聖帝說:“家嚴對皇上的賞識心存感念,又一直說要多謝太子爺垂愛,才讓他女兒終身有靠了呢!”
這溫柔的目光,倒勾得徒元徽有些心癢,免不得投桃報李,回望了她一下。
甄貴妃在一旁瞧見了,心下一笑,背過了身去。
倒是弘聖帝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竟想起,當年李貴妃和太祖也是這般恩愛情濃模樣,而剛才馮玉兒那一眼,那風韻,竟似極了李貴妃。
“嗯……”弘聖帝忽然問了一句,“馮氏家鄉何處?”
馮玉兒一愣,回道:“臣媳是嘉興平安人氏。”
“家中除了父母還有何人?”
徒元徽代答:“還不是賈家那些人。”
弘聖帝又看了看馮玉兒,猜不透如何世上竟有這般肖似之人,竟在舉手投足間,都能如此一般無二。
這時旁邊的琴聲戛然而止,弘聖帝心下動了動,便隨口一問:“太子妃可會古琴?”
馮玉兒正不知如何回答,甄貴妃倒是笑了回答:“上一回東宮選妃,唯太子妃並不顯山露水,只本宮卻瞧得出,這丫頭有內秀,只是不肯隨意顯擺罷了,如今咱們已是一家人,太子妃倒也不必藏著掖著。”
“那臣媳便獻醜了,”瞧徒元徽對自己點了點頭,馮玉兒也不敢拿什麼搪,真就坐到琴桌前,想了想,來了一曲《高山流水》。
一時間,琴音過處,似有清泉川流不息,似有白雲飄于山系,嘈嘈切切間,不僅聽者動容,竟連近旁的鳥鳴都停了下來。
弘聖帝坐在位上一動不動,眾人見皇上沒有反應,誰都不敢造次,一時亭子裡一片寂靜。
讓人想不到的是,弘聖帝這時猛地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地往亭外走。
正當眾人一片驚愕,只聽弘聖帝丟下一句,“太子妃琴音動人,賞!”便匆匆離開了。
馮玉兒這下搞不懂了,努力要將這曲《高山流水》彈好,只為好好恭維弘聖帝乃識才之君,意下也是求他放過馮繼忠,只這若說談得不好,弘聖帝何必給賞;若是彈得好,怎得表現得這般嚴肅,甚至還有些不悅?
徒元徽瞧出馮玉兒表情困惑,生怕她又開始胡思亂想,笑著和甄貴妃告了辭,便領馮玉兒往回走,一路插科打諢,意在讓她切勿想得太多,別回去又哭一場,那可就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