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出來了,這一役,又以袁子信落敗而告終。
原先跟著袁子信一起鬧的那幫子人不免心下都鬆了一口氣,之前怕袁大人不依不饒,還要和皇上對著幹,讓他們這些人為難。
要知道宮裡這幾日放出來風聲,若再有人敢多管閒事,摻和皇家家事的,比照袁府處置,一時嚇壞了不少府裡的夫人,兩口子打架的事竟也是沒有少出。
這事也終於落下帷幕,皇后冊了,納妃也就不及而終。
這一轉眼,竟是便又過了兩年多,宮裡的日子順風順水,難得的平和。
對於馮玉兒又給自己生了個粉雕玉琢的小閨女,徒元徽著實滿意,連給小公主起的名字都叫“可意”,可見他心裡著實透著喜歡。
帝后恩愛成了百姓口中的佳話,卻非所有人樂見其成,徒元徽做上皇位快三年,每一年都有大臣上書,請皇上廣開後宮,納天下德才兼備女子入宮侍奉,以替皇家開枝散葉,增延子嗣。
而今年鬧得更是厲害,因為相國袁子信終於對廣開後宮之事表了態。
說來由於當初他夫人的事,袁子信消沉了好一段日上,實際上已然被徒元徽擱置,君臣疏離不少,袁位差不多也就剩下一個相國的虛銜的。
袁子信自知無法實現當權相的願望,心中落差之餘,總覺這朝廷總讓人覺得不放心,長此以往少不得要出大紕漏。
所以,他總要尋機會證明一下自己。
去年山西雪災,莊稼損失慘重,百姓屋院被毀無數。袁子信出人意料地主動請旨前往賑災,帶領地方官員積極求助百姓,又使著法兒逼地方豪紳出銀出糧,最後竟將一場災難妥善解決了。
雪災之後,不但未出現流民,而且還替國庫省了一大筆銀子,袁子信這番辛苦,自是得到了不計前嫌的永明帝徒元徽大力誇獎,他再回京,便等於重新起復了。
只是袁子信雖吃過教訓,不敢再招惹徒元徽,但是內心裡頭,不免還是耿耿於懷於當年老妻被貶為妾之事,這怨氣竟是經年未消,不過全朝向了皇后馮玉兒。
而這一回山西雪災,馮玉兒帶領後宮女子自降月例,省出的銀兩加上首飾體己,還有各家命婦一起募捐賑災銀,以及婦人親手做的棉衣送往災區,因此贏得了賢德的美名。
袁子信對此很不以為然,覺得馮皇后太過虛偽,不過在裝賢良,其實全為沽名釣譽,做的是表面文章,內心著實陰險,這種女人就該如他曾斷言的那般驕奢無德,不顧百姓死活,他才能覺得稱心。
袁子信當然要這麼想,否則袁夫人的冤往哪裡訴?
要知道他的夫人如今還是個妾侍的身份,品秩自然也就沒了,多少重要的場合不得露面,這對於出身世宦之家,一向高傲自矜、鶴立雞群的袁夫人來說,是何等的恥辱!
而袁夫人心裡也是認定,她落到這般下場,全因為馮皇后在皇上跟前進饞言。
其實此事還真和馮玉兒有關,袁夫人猜得確實沒錯,只袁夫人卻想不透,自己落到這下場,最該怪的是她那驕縱的性子,竟是連自己如何得罪了馮皇后都不知道。
這老倆口和仇敵愾,自覺或不自地覺想著要尋徒元徽夫妻不痛快,不選妃,但是選秀總是可以的,秀女進了宮,還怕沒有妃子嗎?
更重要的,選秀是皇家規矩,可不是干涉帝王傢俬事。
徒元徽對於大臣希望他廣納後宮的建議完全置之不理,只說皇后還年輕,孩子慢慢生便是,況且他又不是無後,王爺康安聰明好學,絕對可造之才,更是儲君的不二之選,因此不需要拿子嗣做藉口從外頭尋女人。
只是那幫子官員似乎極熱衷於後宮佳麗三千,竟是一時半刻不肯放棄,徒元徽煩不勝煩。
尤其是袁子信,這一次又領頭,徒元徽有些搖頭了。
對於徒元徽的苦惱,馮玉兒倒只是抱之一笑,冷冷地丟下一句話,“當賢后日久,我又想做奸妃了,若是有姐妹進來,少不得大家一塊玩玩兒,我自會想出幾十種死法,為姐妹們尋個好去處,皇上要不試試?”
徒元徽啞然失笑,知道馮玉兒這是唬著他玩的,說來真要有女人進宮,進而敢對付馮玉兒和孩子們,他可是第一個給人尋去處的。
其實徒元徽心裡清楚,那幫子大臣如此積極,其實還不是替他們自己打算,若安插個什麼人到皇帝枕頭邊,時不時幫著說些好話,或得了訊息趕緊傳出去,這種種好處,顯然送人進宮利大於弊,自是人人踴躍。
想到這點,徒元徽更是反感那什麼廣開後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