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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陵越先前不知內情,多少有些困惑,此刻方覺得莫名鬆了口氣。他沉吟片刻,道:“外界雖然繁華,亦是紛爭不斷,依晚輩看,此處祥和寧靜,倒也沒什麼不好。”

三人心中均有許多感嘆,一時無話。此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薄雲後也現出淺淡月影,鳳採蘭抬頭望了望,道:“俄婆婆,我該回去換衣服了,寄書還在家裡等著呢。”

“快去吧。”俄婆婆拍拍她手背,疼愛地笑道,“千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今晚領個如意郎君回來!”

鳳採蘭低下頭羞紅了臉,手指輕輕拈著衣角。陵越卻一頭霧水,問道:“請問……這踏月跳花節,究竟是……”

俄婆婆笑了起來,眼角堆起深深幾道皺紋,“外鄉人有所不知,跳花跳月大會是年輕人的節日,唱歌跳舞喝酒,見到喜歡的人可以送花示意。南疆兒女坦蕩,不像你們中原人搞那麼多繁文縟節的。”

陵越微覺意外,又被老人說得尷尬,笑了笑也不接話。轉念他想起一事,忍不住問道:“……如此說來,你們大巫祝每年都會參加?”

“是啊。”鳳採蘭輕聲答道,“不過即便對大人存有思慕之心,也從來沒人敢接近他。”

陵越聽得這話,略覺好笑,道:“你們大人並非洪水猛獸,有何可懼之處。”

鳳採蘭想了想,搖頭道:“大人地位尊貴,威儀又重,不過姐妹們倒也並不全是怕他。我好像聽人講過,說大人已經有了心上人,只是住在中原長年不能相見。說起來,我經常見大人拿著一枚劍穗看好久,不知道是不是他心上人送的……”

不知何故,陵越竟想起百里屠蘇為自己而立的那座衣冠冢,以及他昏迷時輕喚著的那兩個字。近日來變故頻生,白馬寺中所得的劍穗陵越還收在懷中,未及交還。清風拂過,他感到手心微微發熱。

☆、明月不諳離恨苦

眼見皓月升空,祭壇上已燃起火光,鳳採蘭不敢再作耽擱,匆匆回家更衣打扮。陵越順著吊橋走過去,悠揚樂聲伴著美酒香氣遙遙傳來。

祭壇中央稻草堆成一人高,篝火燒得很旺,火星子噼啪作響,盛裝明豔的姑娘們手拉手挽成一個圈,繞著篝火翩翩起舞,幾名樂師坐在一旁或吹笛或彈琴,圍坐在一起飲酒的人們便隨著樂韻,齊聲唱著聽不懂的民謠小調。

雖然熱鬧非常,陵越卻一眼就看到坐在人群最後、獨自安靜飲酒的那個人。煌煌火光輝映之下,百里屠蘇頸間銀環發出秋水般的清光,襯得他一張面容俊秀非凡,令人不敢逼視,一望之下卻又挪不開眼。

屠蘇似有所感般抬眸望過來,眼神陡地一亮,繼而朝陵越微微頷首。陵越從人群后繞過去,在他身旁坐下,接過他遞來的一碗酒,低聲道:“多謝。”眼見屠蘇面色仍顯蒼白,又囑道:“你內傷方愈,不宜多飲。”

百里屠蘇嘴唇輕掀,卻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陵越見眾人都陸續起身跳舞,便朝屠蘇揚了揚下巴,問道:“你怎麼不去?”

百里屠蘇微微蹙眉,低聲道:“我本不喜這種場合……”陵越像是料到他會這麼說,低下眼飲了一口酒,掩去唇邊一絲笑意。

兩人本就都不多話,簡單說得幾句便又沉默了下來,並肩坐在一起,看著眾人載歌載舞。過了好一會兒,陵越才又問起:“你所說的天蛇杖,是否便是歷代大巫祝傳承的法器?”

百里屠蘇點頭道:“是。不過天蛇杖是上古神器,輕易不可動用,一直封印在聖湖底,便是母親在位之時也不曾碰過。後日春祭完畢,要勞煩你陪我去取它出來。”

“自當盡力相助。”陵越立即應允道,“你要用來對付焚天門?”

“嗯。”百里屠蘇眸中冷光乍現,沉聲道,“鬱璘功力深厚,我沒有十足的把握勝他,更難以寡敵眾。唯今之計,只能借聖器之力,一舉殲滅焚天門,以絕後患。”

“好,我必當全力助你。”陵越看著他的側臉,不假思索應道。

說話間一曲奏罷,人們停了歌舞,紛紛坐回原地。卻有一名小夥子手拿一朵白山茶,走到人群中央開始唱起歌來。他唱的歌陵越聽不懂,猜想是南疆方言,曲調卻熱情高亢。火光映著他年輕的面龐,含笑的雙眼比天上繁星還要明亮。

圍坐的人們一齊用手打著拍子,時不時喝兩聲彩。小夥子繞著篝火邊走邊唱,終於停了下來,走到一個女孩面前,將手中的花簪到她烏黑的鬢髮間。眾人高聲鼓掌叫好,女孩又羞又喜,俏麗臉龐如春花嬌豔。

樂師笛聲再起,女孩取下山茶花,帶著滿面紅霞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