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閣中,再次恢復了熱鬧,只是,那個身處溫柔鄉的男人不知道,自己七八年的努力,在今天,全都打了水漂,一扇他期待了無數次的大門,已轟然閉闔。
他不知道,所以,當他夜裡去往東小院的時候,得到的答覆是為照顧師傅的病體,茹佳側福晉歇在了秦嬤嬤的院子裡。
在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裡,東小院的人總有這樣那樣的理由將他擋在院門外。
康熙四十八年三月辛巳,皇帝復立胤礽為皇太子,昭告宗廟,頒詔天下。
喧囂沸騰了半年的朝堂,再次平靜了下來,只是這一切卻是蘊藏風浪的大海,海面平靜,海底卻有無數暗湧,不知什麼時候,那股股暗湧將化為濤天巨浪,重起風雲。
夏四月甲辰,皇帝以富寧安為吏部尚書,穆和倫為禮部尚書,穆丹為左都御史,八爺黨勢力在朝堂遭受重大打擊。
四月丁卯,上巡幸塞外。
五月,六月,東小院仍然日日大門緊閉。
被自己養大的女人拒之門外,四爺除了焦燥地在書房踱步,居然完全束手無策。
“她到底在鬧什麼?”四爺重重一拍書桌,轉頭狠狠瞪著書房裡坐著的茹芾。
茹芾抬頭看了一眼四爺消瘦了不少的臉,癟了癟嘴,同樣一臉委屈回看向如同困獸一樣的男人:“你問我,我問誰去,自打秦嬤嬤病倒,這都快四個月了,我再也沒收到過妹妹做的點心,這麼熱的日子,卻連消暑湯都沒了,不只你苦,我也苦啊。”
看著清瘦後顯得仙風道骨了不少的小舅子,四爺狠狠咬牙,一臉憋屈:“明明是爺自己的府坻,卻進不了門,爺這日子過得還有什麼勁。”
終於狠下決心的四爺直腰大喝,“來人。”
高勿庸小跑進書房,彎腰垂頭聽令:“主子,您有何吩咐?”
“去東小院兒,爺就不信進不去。”四爺一撩衣袍,抬步往書房外便走:“今兒就是砸,也要把那道擋著爺的大門砸開。”
第71章
領著一群人雄糾糾,氣昂昂準備勇闖東小院的四爺腳還沒跨出主院,便被小跑著的蘇培盛攔了下來。
“主子,太子爺回京,著人傳您去毓慶宮。”
原本一腔激昂的情緒驟然被堵,四爺憋屈得無以倫比。
“太子爺不是正隨聖上出巡?何事獨回京城?”
蘇培盛低頭回稟道,“奴才不知,毓慶宮來的人只說太子爺喚爺趕緊去,別的一概沒說。”
不甘地看了一眼東小院的方向,四爺咬牙重重一甩衣袖,“替爺更衣,爺要進宮。”
茹蕙關著院門過了幾個月清淨日子,本以為這清淨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但是,事物的發展並不以個人意志所轉移。
酷暑六月,躺在百年羅漢松下納涼的茹蕙被一陣激烈吵鬧聲驚醒。
蘇培盛領著人連滾帶爬衝進東小院,在撞倒了好幾個攔阻的丫頭後撲跪在茹蕙的涼榻前,“側福晉,您快救救爺,爺,主子爺……”
蘇培盛的嚎叫聲尖利淒厲,嚇得剛醒的茹蕙猛地打了個激靈,“救……爺?爺——”
終於醒過神的茹蕙霍然起身,若非尋蘭眼急手快扶住,幾乎跌倒在地。
“爺怎麼了?”
蘇培盛頂著一臉說不清是淚還是汗的水珠子被茹蕙自地上拖起來,卻完全顧不上自己的狼狽,只哭嚎道:“時疫,時疫啊,太醫說,爺患上時疫了。”
茹蕙的手一鬆,蘇培盛跌落在地。
“時疫!”
明明那麼努力地替他進補保養,沒想到,終於還是沒有逃過這一劫。
茹蕙印像裡最深刻的一次疫病,是sars大暴發。
那一次席捲全球的疫潮,成為重災區的北京城限進限出,那一年,電視上、報紙上,每一天,都有死於病毒人員死亡的通報,其中,好些是專業的醫護人員。
《說文解字》註釋,疫,民皆疾也。
《釋名》,疫,役也。言有鬼行役也。
役,自它出現那一日始,從來讓人聞之色變,畏之如虎,望風而逃。因,若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鄉、一邑。
在醫學技術高度發達的時代,疫病尚且因具有傳染性、急性、高死亡率而讓人心驚膽戰,更不用說這個視疫為鬼魅撒播之病的時代了。
茹蕙穩了穩心神,一腳踢在蘇培盛身上:“別嚎,趕緊起來,立馬帶人去把主子爺抬到東小院,告訴高總管,後院主事有福晉,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