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瑪,兒子的功課做完了。”趴在書桌另一邊的弘曜將功課推向他阿瑪的方向,看著阿瑪翹起的唇角,充滿希冀地請求:“阿瑪,兒子下午想去額孃的‘莊子’裡玩兒。”
四爺一頁頁翻著兒子的功課,挑出其中幾張不太滿意的遞給兒子:“這幾個字,每個字重寫十二遍,寫好了,阿瑪陪你一起去。”
弘曜一聲歡呼,為了下午的逍遙,心甘情願埋頭重寫功課。
一大一小父子擺著同樣的姿式,以同樣的運筆方式埋頭在書桌上奮筆疾書,那場景看在悄然進屋的高勿庸眼中,無比和諧,和諧得他根本不忍上前。
“有事?”
四爺抬起頭,看向進屋後一直未開口,卻一臉欲言又止表情的高勿庸。
高勿庸闇自嘆了口氣,罷,遲早要面對的。
“爺,那事兒察實了。”說這話時,高勿庸根本沒敢看自家主子爺的臉色。
四爺的唇角抿直,眼神慢慢變冷,“走吧,帶爺去看看,爺要問問她,爺有什麼對不住她。”
吩咐蘇培盛守好弘曜,四爺站起身步出了東小院。
四貝勒府西花園最偏僻的角落有一座空置的倉庫,高勿庸跟著自家主子爺,走進了倉庫。
看著四爺走進倉庫,失魂落魄的烏雅氏猛然自椅子上站起身,一臉期盼便欲如此前無數次一樣撲進這個男人的懷裡,尋求他的憐愛呵寵與保護:“爺,妾快被嚇死了。”
兩個孔武有力的嬤嬤自旁邊伸出手,按住了烏雅氏,“格格最好別動。”
“你們兩個狗東西,沒見主子爺來了,還不快放開我。”烏雅氏掙扎著喝斥兩個嬤嬤,明明又慌亂又害怕,卻竭力掩飾著心虛,如以往任何一日一樣囂張張狂。
四爺在幾米開外停住了腳,就那樣靜靜看著試圖掙開兩個嬤嬤控制的烏雅氏,看著她叫罵,看著她眼神閃爍,看著她低頭,看著她一動不敢再動。
四爺如有實質的冰冷目光下,烏雅氏簌簌發抖,她從來不知道,這個男人的目光會這麼可怕,她從來不曾想像過,有一天,這個男人會如同看死物一樣看著她。
看著一臉嬌怯模樣的烏雅氏,四爺的目光沒有一絲波動:“是你讓人將東小院的事告訴弘曜的?”
倉庫中幾乎讓人窒息的壓力陡然一鬆,只是還未等烏雅氏慶幸,四爺的問話,卻再次讓她的心墜入了寒冰之中。
“爺……”烏雅氏緊緊揪著手帕,目光飄浮著,便欲抵賴。
“你最好想好再答。”四爺抬步走到高勿庸搬來的椅子上坐下,“你雖是我額孃的族人,卻已是出了五服,你阿瑪好賭、哥哥無能,憑著你在爺的府裡,他們已過了幾年被人追捧的好日子,若再因為你讓他們回到從前,你說,他們會不會重新送一個烏雅氏的女子進爺的貝勒府?”
烏雅氏咬牙:“妾沒做,妾什麼也沒做。”
不能認,死都不能認。
四爺淡淡看了一眼高勿庸,高勿庸會意輕輕拍了拍手。
清脆的掌擊聲在倉庫中無比清晰。
一面石牆後面,烏雅氏的父兄被幾個內侍推了出來。
見到四爺,兩個本就被嚇破膽的男人連喊都不敢喊,只撲跌在地上一個勁兒磕頭。
四爺虛闔著眼,“烏雅氏,還不說?”
看著父兄驚恐的樣子,烏雅氏還有什麼不明白。
她擦乾臉上的淚,平靜看著四爺:“他們說了什麼?”
四爺閉上眼。
一直看著主子臉色的高勿庸向前走了一步:“烏雅氏是內務府包衣大族,安插幾個內侍進貝勒府並不難,這些事主子爺一直都知道,不過一直當他們的目的是看護格格,便沒當回事,只是,讓人想不到的是,烏雅格格居然把這些人用在了陷害四阿哥身上,敢害皇孫的人別說只是一個格格,便是宮裡的妃子,主子爺與萬歲爺也不會放過。”
“皇孫?弘暉阿哥可是被人害死的,爺怎麼就沒把那人找出來處置了呢?”烏雅氏神經質地咯咯大笑:“我不過是讓小太監說了幾句閒話,弘曜阿哥自己要往東小院跑,怪得誰來,怎麼就不給妾條活路了?爺這心偏得太過,再怎麼妾也侍候了爺幾年不是,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爺就這麼忘恩負義嗎?”
四爺睜開眼,站起身,居高臨下看向意圖求生的女人:“你那在侍衛處當值的青梅竹馬已被處置了。”
烏雅氏雙眼圓瞪,不敢置信看向一臉無情的男人,嗓子裡擠出喑啞的嘶吼:“我們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