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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秀楠不知如何回應對方,她本來不擅長與人交往,紀子是例外。可面對其他人,她就不知所措,緊張倒不緊張,只是不清楚如何挑選合適的話語來與別人展開話題。

於是秀楠便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不知是對藍的話表示同意抑或隨便找點什麼來回應對方。不過對方倒不介意秀楠的無言,繼續展開話題。站在一旁的紀子專心致志地觀賞這副場景,她沒有見過十六歲的秀楠與藍交往的場面,不禁有些期待。

“這首歌是你要求放的吧?”藍問。

秀楠點頭,“今年的熱門單曲之一。”

“我不太關注這方面的動態,只是剛才聽到這首歌之後,我決定要在我今年新開張的酒吧裡播放。”

紀子俯下身在秀楠的耳邊告訴對方藍的酒吧是在1997年開張。秀楠聽完之後便恍然大悟,對藍道:“最好把mariah的《daydream》和《butterfly》這兩張專輯也在酒吧迴圈播放,前者是兩年前的大熱專輯,後者則是這個月發行的專輯,迴圈一百次都不會膩的。”

藍從手袋裡掏出便箋和筆,記下歌手和專輯的名字,然後答應對方一定會在酒吧迴圈播放這兩張專輯一百遍,順便將酒吧的地址寫在了便箋上,撕下來遞給秀楠,秀楠接過瞄了一眼,其實不用看她也對這間酒吧的地址一清二楚。

“歡迎你以後的光臨。”藍笑道。

“等你將這兩張專輯在酒吧迴圈播放了一百遍之後,可能就是我光臨的時候了。”秀楠的嘴角染上了笑意,將便箋放在衣袋,拿起啤酒喝了一口。

藍髮出爽朗的笑聲,一旁的紀子也笑了起來,秀楠並非如其本人所說的那樣不擅長與人交往,其實這一點在她第一天遇到秀楠的時候便已察覺。可對方一直貶低自己這方面的能力,令紀子感到不解。

“為什麼要從家裡逃出來呢?”藍一手撐著臉腮,一手置於桌面,染成黑色的指甲有節奏地敲打桌面。

“想逃就逃唄。”秀楠的手肘支在桌上,手掌託著右臉,視線集中在冒著小小的泡泡的啤酒。

“沒有理由地逃?”

“有理由也罷、沒有理由也罷,都不重要。”秀楠的手指在啤酒瓶身畫起圈圈。

藍斂起笑意,怔怔地看著面前這個奇特的少女,她沒想到一箇中學生居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還是以這般平淡的語氣。

“總之就是想逃就逃,沒有任何理由,理由這個玩意不存在,對吧?”藍認為秀楠很有趣,不禁想要繼續和她聊下去。

“對,理由這種東西不存在。”說罷,秀楠啜了一口啤酒。藍問對方要不要再來一杯冰鎮啤酒,秀楠拒絕了,說不想喝太多的酒,以免睡不著。藍要了一杯摻雜威士忌的伏特加。

“為什麼認為理由這個東西不存在?”藍將右邊的頭髮撩到耳後,露出黑色的耳釘,在燈光的照映下,顯得閃閃發亮。

秀楠的嘴唇含著杯子邊緣,因此說話的聲音略帶含糊,但還是屬於能夠讓人聽得清楚的範圍。

“總覺得,做什麼事都要找理由的話,就會沒有很多樂趣,也就所謂的‘沒意思’。”

沉默降臨。

《honey》的旋律不知在何時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店裡沒有再播放其他歌曲,於是重新回到秀楠剛才進來的那種安靜的氣氛。藍咬著拇指指甲,就秀楠說的話進行一番沉思。

旁邊的紀子一手搭在秀楠的肩膀,秀楠伸出一隻手搭在紀子的手背上,並輕輕地包住對方的手,儘管她的手還沒有達到足以包裹住對方整隻手的地步。

“我發現我好像有點低估你這隻十六歲的秀楠了。”紀子的聲音在耳後響起,秀楠沒有轉過臉去望向對方,沒有回應對方一句半語,只是更加用力地握住對方的手,唇角微微上揚,感受著對方的手傳來的溫煦,與腹部冰涼的酒液形成鮮明的對比。

隨後秀楠將剩下的冰鎮啤酒一口喝光,向藍告辭,對方還想再挽留秀楠一會兒,但最後還是向她說了再見,並期待下次的見面。

來到一樓準備付賬的秀楠發現自己的賬單不知何時已被付了,侍應告訴秀楠當時坐在她對面的女人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將賬單和信用卡交給了侍應,於是秀楠的賬單早已被藍解決了。

“不把錢還給對方嗎?”離開酒吧,走向停放腳踏車的地方,紀子向秀楠問。

秀楠從衣袋掏出藍遞給她的便箋,再次看了用藍色水筆寫的地址一遍,放回衣袋,對紀子搖頭,說:“沒有還錢的理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