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什麼?”陶悠一時腦子轉不過彎。
“上來啊,我揹你過去。別拄拐過了,你這腳能泡水麼!”龍子衍也沒回頭,依舊半蹲著。
陶悠一手拎著腋下拐,一手舉著傘,站在雨裡的臺階上。自打腳傷後不方便穿褲子,她難得一次選擇了穿裙子。今天的連衣裙淺藍色,早就被雨滴打上了點點印子在裙襬。龍子衍則因為一直得扶著她,又得打傘,半邊T恤衫都溼透了。黑色倒是貼在身上也看不太出來。她看著龍子衍的後腦勺,看著他因為蹲著手撐膝蓋而明顯崩緊的背部肌肉貼著溼漉漉的T恤。縱然涼風陣陣,不知道為什麼,陶悠突然覺得——
現在生活真挺好的。
只不過這想法只是一瞬便消失了,因為龍子衍緊接著來了句:“我跟你講,你要是很重的話,我就把你扔到水裡。”
雖然也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但是陶悠已經開始在心裡習慣性翻白眼。
“你撐好啊。”陶悠也不客氣,直接一巴掌拍上他肩頭,然後覆上去。
“我去,你手勁怎麼這麼大——哎哎哎,你怎麼這麼重。”龍子衍托住她,一蹬腿就站起來,直接趟進水裡。
“是你力氣小好不好,小夥子。歐陽從來都是輕輕鬆鬆。”陶悠舉著傘,儘量將龍子衍全身遮住。
“切,你自己重還狡辯。”
兩個人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走到臺階前,陶悠將傘舉高,這才發現樓道口站著兩個人。女的三十出頭,個子嬌小,上下打量著陶悠和龍子衍,神色疑惑又帶著點不安。而男的……則是十七歲的老男人陸黎。
龍子衍根本沒注意到這兩人,以為是什麼運動員的親屬。陶悠拍拍他肩膀,示意把她放下來。
“那個——小姑娘你是陶悠吧?”個子小小的女人問,她聲音不大,抬頭看陶悠的眼睛很溼潤的模樣,瞬間讓陶悠想起了兔子一類的小動物。
“是。”
“你的傷好些了嗎?我是說,我知道可瑞和她媽媽來看望過你,可是現在她媽媽——”
“這是我媽。”一直不曾開口的陸黎似乎看不下去他媽媽前言不搭後語的描述方式,打斷談話,“可瑞她家因為還得辦理相關手續就回加拿大了,走前拜託我媽來看你。畢竟你的傷是可瑞造成的,醫療費什麼的都好說。”
反應最大的是龍子衍,他剛剛還在旁邊擰衣服的水,轉頭就一句“臥槽”,暴脾氣蹭就上來了:“你誰啊你,說清楚,陶悠這腳傷是旁人弄的?不知道她是運動員腳踝多重要嗎?”
“唉,都過去了。就隊裡一個人,不小心碰到我了。”陶悠趕緊補了一句,龍子衍一有事情就是隨時都想打架的樣子。陸黎的媽媽似乎被嚇到了,退後幾步站到了陸黎身側。
“操,到底什麼人?惹毛了勞資照樣打。”龍子衍完全不在乎。
“行了啊你。收斂點。”陶悠瞪了他一眼。
陶悠知道龍子衍的性子,因此之前根本不打算把受傷的原因告訴他。現在碰巧讓他知道了,說了半天算是讓龍子衍消氣,回去了。陸黎腳邊還放著提過來的補品,樓道口也不是說話的地兒。於是陶悠將他們帶回宿舍接待。
上樓時,陸黎的媽媽提著東西落在後頭,陶悠在前,陸黎主動攙住她。陶悠抬頭看他。陸黎只是說了一句:“你把我當三十歲的長輩就好了。”
“你這早就不止三十了吧,叔?”陶悠也不含糊,打蛇隨棍上。
“彼此彼此。”
本來是兩人間的宿舍,但只有她一個人住,因此屋子顯得空落落。女生喜歡的布娃娃玩偶什麼的,統統沒有。
陸黎的媽媽叫朱曉,說讓陶悠叫她阿姨就好,可陶悠看她怎麼看怎麼不像阿姨。朱曉很年輕,而且看上去就不是尋常意義上處處照顧兒子的中年媽媽,相反倒是陸黎很照顧自己的媽媽。
朱曉除了問她的傷情也沒再說話,跟陶悠溝通的主要是陸黎。沒一會兒,朱曉包裡的手機就響了,她看看號碼,對陸黎說道:“是導演。”
“你幫我接吧。”陸黎說。
“那我要怎麼說?”朱曉問。
“就說我在上課。有什麼事情等後天見面了再談。”陸黎似乎也有點無奈,捏了捏眉心。
“好。”朱曉拿著手機,開門出去接電話了。
陶悠手裡握著還在冒熱氣的熱水杯,盯著朱曉的背影看半天,末了蹦出一句。“你媽媽完全不像你,而且看上去好年輕,保養得真好。”
“她就比我大十四歲。”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