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抱到臥室去了。
上午接完電話,陶悠想出來散散心,本來她就打算在醫院周邊走走,可朱曉直接說回家吧。於是陶悠就跟著她回來了。
這是城東一個半舊不新的小區,看樣子陸家已經是老住戶,一路進來不少老人跟朱曉打招呼。陸家在18棟的五樓,三室一廳,裝修很簡潔大方,以天藍色和青色為主,陽臺上綠植倒是擺了很多。
“進來呀。”朱曉從臥室出來招呼她。
“哦,”陶悠走進客廳,然後跟著朱曉到廚房,看她從冰箱裡拿水果。
“跟我想的有點不一樣。我以為你們家會更土豪一點,歐式風格,水晶吊燈那種。”
朱曉噗嗤一聲笑了。“哪有那麼多錢——房貸還沒還完呢。”
陶悠回到客廳,看到電視櫃上頭擺著一張小小的全家福,大部分都被長勢茂盛的綠蘿遮住了,但還是看得出是一家四口。朱曉和陸父坐在一起,兩人臉上都是端正的笑容。陶悠第一次看到了同桌唐詩口中那個“成熟魅力的大叔”,的確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沒有啤酒肚沒有胡茬子,五官硬朗,額角髮際分明,眼睛有種淡淡的歷經世事的沉澱與柔和。陸黎上年紀了應該就是這樣。
照片裡朱曉也很年輕——起碼看上去比現在年輕多了,梳著馬尾,靠在丈夫身邊,眼睛都是亮晶晶的。陸黎站在他倆身後,應該還是初中生的年紀,滿臉稚氣,但還是很靦腆地朝鏡頭笑。陸父懷裡抱著他的小女兒。小丫頭胖乎乎的,真的很胖,小肉胳膊小肉腿,眼睛圓溜溜的,可能是剃了光頭,戴著個兔耳朵帽子,穿著粉紅色的裙子,加白色襪子,腳一直蹬在老爸腿上,手指則放在嘴裡。這麼小的孩子當然還無法配合照相,只是好奇地盯著相機這個方向,可能當時還在咿咿呀呀地咬手指頭。
朱曉端著水果出來,看到陶悠站在電視櫃前在打量那張照片,於是擦擦手走過來,手搭在陶悠肩頭。“我家全家福——陸黎你見過,這是我老公,還有我女兒。當時是心心一歲,去照相館拍的。嗯,她叫陸心。”陸父給女兒取這個名字意味著她是他的心頭寶。
陶悠突然有點後悔剛剛不該站在這兒盯著照片看,她不知該以何種情緒來面對朱曉。
“嗯,我不知道陸黎有沒有跟你說過……”朱曉想起來自己根本沒有對陶悠說過自己的家庭情況。
“我知道。”陶悠點頭,回到沙發上。
“算起來,最熟悉的年紀最小的女生就是你了。”朱曉也跟著她到沙發上坐下,“你看電視嗎?我開電視,看電視劇怎麼樣——我有時候會想,心心長大了應該跟你差不多吧——你不用這樣子看我,我早就想開了,真的。”她頓了一會兒,慢慢低下頭,聲音很輕,“她兩歲,重感冒發燒。其實她都很乖地吃藥了,不怎麼會說話,可一邊揉眼睛一邊擺手。我知道她的意思是不想打針。你說我當時怎麼就偏偏要帶她去醫院呢?她那麼乖,我該讓她在家肯定可以自己退燒的……怎麼就要帶她去打針呢?後來吊瓶打到一半,孩子就不行了。一查說是青黴素過敏。她很快就休克了……醫生沒搶救過來。好好的孩子,早上還抱著陸黎的水杯要送哥哥上學呢,下午就沒了。我當時覺得,天都塌了……”
她突然吸吸鼻子,連忙拿紙巾擦眼睛,一邊擦一邊道歉。“不好意思,我不該聊這些。”她抬起頭,依舊紅著眼睛,但還是努力裝作很樂觀的樣子拍拍陶悠的肩膀,“所以說,人生不是一帆風順的。或多多少都有風浪。你是不是要換搭檔了?沒事,換掉的就是不適合的。以後來的才是最適合的。”
陶悠看著她的眼睛,像是一片柔和的海。陶悠最後沒說自己的事情到底是什麼,但心裡卻平靜了好多,有些傷疤似乎也在慢慢癒合,填補。
“謝謝你,阿姨。”陶悠伸出手,將朱曉緊緊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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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陶悠還在跟朱曉一起看老韓劇《人魚小姐》的時候,門鎖響了。兩人坐在沙發上齊齊回頭,看到門開後提著行李箱,還揹著揹包的陸黎正往下拍連衣帽上的雪。
朱曉歡呼一聲放下手裡剝了一半的橘子就連忙過去了。“兒子你怎麼回來也不打個招呼。”她繞著陸黎轉,幫他拖箱子。可朱曉個子太小,而箱子又大又重,看上去有點滑稽。
“我來我來。”陸黎拉住行李箱,看到了也過來幫忙的陶悠,朝她點點頭。“好久不見。”
“在家看到我,是不是特驚訝啊?”陶悠提著他的揹包,挺沉的。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