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狗尾巷盡頭側邊搭得跟積木一樣的民居。只要是這個大方向就好。
“你去哪兒啊?”龍子衍跟在後頭問。
陶悠沒聽到。
……
高翔是在繞了兩個岔路口後才發覺後頭有人跟著他的。他也沒往後看,依舊吊兒郎當地走,把菸頭摁在牆上,走到拐角時才突然加速開始跑。
陶悠不急,她的本意就是讓高翔發現她。高翔這人吃硬不吃軟,逮著機會就使壞。所以只能來硬的。可高翔就算瘦得跟骷髏一樣,還是個男人。陶悠不能確保自己能搞定對方,那就先溜溜。先讓高翔跑得脫力了,她就有勝算了。
而這片,她早就踩過點了,確定跟上輩子沒差,哪條路哪個溝子第三個電線杆貼著什麼小廣告她都清清楚楚。更何況她上輩子跟高翔混了那麼長時間,這傢伙什麼習性她都知道。
這條路往前是死路,前頭只能右拐,一個輪迴又會到這裡。高翔不會再往這裡來。只會往前頭去。所以他想回家的話,必須得繞遠路從巷子另外一邊進入。陶悠得在他到之前趕過去,將他攔在那些魚龍混雜的民居之外的範圍,要不然變數太大。
陶悠估計得沒錯。她守在那巷子的另一端,過了二十幾分鍾才遠遠看到高翔一邊咳嗽一邊走過來了。
高翔還沒注意到她。趁這時機,陶悠扯下了頭上的帽子,塞進揹包,放到腳邊,順便收緊鞋帶,然後起身靠到電線杆旁邊,掏出手機。
她必須要顯示自己是一個女性。一個女性拿著揹包站在路口玩手機,只會讓人覺得她在等人,一般不會防備。高翔就顯然沒意識到剛剛跟蹤自己的人是她。
這時候,天依舊灰濛濛的下著小雨,路上人很少。高翔走著走著突然從懷裡掏了一個錢包出來,鼓囊囊的。把錢抽出來後,他直接把錢包扔在了路邊。
陶悠心裡一沉。高翔這一趟二十分鐘不是白花了。他出活兒了。而出活也就意味著……
高翔將算好的錢放進兜裡,哼著小曲兒路過了陶悠。
算準時機,陶悠猛然一腳踢在高翔後退彎,緊接著一胳膊肘正中背心。高翔一個趔蹶直接重重臉朝下摔到地上,陶悠直接上前單腿摁住他,將他的雙手束縛在背後。握到手裡,陶悠才發現高翔如今瘦得嚇人,手腕沒她粗。
“他——媽的,誰!”高翔拼命抬起頭,臉上溼漉漉沾滿汙泥。
“老實點!”陶悠厲聲放狠,同時全身的力量都加到了腿上。高翔被壓的地方正好是胸腔,他喘了幾口氣就快要窒息,慢慢老實了。
“我問你,高叔現在在哪裡?金三角?”陶悠彎腰問他。雨中,陶悠額角的頭髮都溼潤了。她感覺到睫毛上開始聚集雨滴。
“你怎麼知道?你是誰?”高翔歪著臉,想看清陶悠的臉,“你是警察?”
陶悠心裡一沉,果然高叔在金三角。就在她沉思的這一瞬間,高翔面上露出了一個扭曲的笑容。
陶悠立馬意識到大事不妙,空出一隻手摁住高翔的頭。“吐出來!”
高翔依舊是笑,可嘴角開始慢慢流血——他嘴裡含了刀片。有些道行的小偷,比如高翔,會在嘴裡含刀片,一是方便劃破皮包,二是被警察抓到之後自殘。警察在面對這種偷盜金額不大,且還伴有自殘的行為,大都放過他們。
“聽著,你現在要是不立馬告訴我高叔的情況——我會把你送派出所。所以你老實點,刀片吐出來!高叔具體到底在哪裡!你有沒有見過老四?!”陶悠開始喘氣,心跳加速。這個場面超出了她的預料。她的確想到高翔會比之前更混,可沒料到不在警察面前他也會自殘。這樣她不僅什麼都問不出來,而且只能將他交給警察才有出路。
“你也聽著,我很快就可以再出來。”高翔笑得露出血糊糊的牙齒,地上的血跡隨著雨水不斷擴大。
“陶——陶悠你這是幹什麼?”旁邊突然傳來一個顯然被嚇愣的聲音。
真是不該來的都來了。計劃中的一切竟然短短几分鐘就全部被打破。陶悠一回頭就看到龍子衍舉著傘站在電線杆下。她也來不及追究什麼,臉上的雨都來不及抹。“站過來,到右邊來。報警,打電話報警——就說這裡有人鬥毆。快點!”她讓龍子衍站到了另一側,這樣,高翔看不到他的臉。
龍子衍雖然口口聲聲要去當特種兵,也聽他爸講了不少刑偵故事,可現場看到疑似鬥毆現場,地上那個人還滿口血沫子,而且施暴者還是陶悠——他相當震驚,被陶悠吼了一聲,才定神掏出手機撥打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