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的全副心思都在雙城入獄這件事情上,如果當時我花了,哪怕十分鐘來和你父親談心,也許他不會這樣就……你知道對著媒體的那套說辭是官方的,我只能那麼說。從小你就喜歡問我,姑,為什麼我爸爸會死了?別人的爸爸都還好好的。現在你長大了,小賦……我真的……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你爸爸忽然就沒了呼吸。你知道多可笑嗎?你爸爸沒有心臟病、高血壓,他很健康,他很注重健身,他全身上下都沒病……心理醫生說,可能是突然遭受了重大的打擊,長期以來的壓力的累積,或者其他什麼見鬼的理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姑,姑,我陪你回房,你該休息了。”言賦微微抱住言戰,他的心快碎了,只要言戰再說一個字。
“我,不知道。”言戰強調道,她怔怔的望著言賦,又毫無情緒的說了一遍。
“三小姐,您需要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林醫生把言戰按坐在沙發上,言戰抱著頭,頭疼的問:“二叔公的遺體放到地下室的冰窖嗎?”
“停下來,別再想了。”送完言齊就飆車趕回來的顧雙城連忙抱住言戰,將她那快要裂開的腦袋按貼在她的肚皮上,撫摸著她的頭髮,放緩語速的喘氣道:“停下來,言戰。沒有任何人要求你要知道每件事的答案。停下來,言戰,停下來,別再思考。停下來。”
言戰的側臉貼在顧雙城只有一兩肉的肚皮上,她緩緩的抱住顧雙城的腰,“不,雙城,我是言戰,我要知道知道每件事的答案。我必須知道。”
“停下來,停下來你就能知道答案了,好不好?我抱你回房。你只喝了點湯,我現在需要吃點東西,好好睡一覺。連覺都睡不好的言戰,怎麼能打勝仗呢?對不對?”顧雙城就這麼居高臨下的望著言戰流不出眼淚的雙眼,別無他法,只能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姑姑,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言戰?”
林醫生迴避的轉過身去,言賦咬緊牙關,壓著嗓子說:“姑,新加坡那邊很順利,等你睡一覺醒過來,精神頭足了,我再給你彙報,好不好?”
“……”站在門邊的言式微仍舊雙眼通紅,她真不像顧雙城,有膽子踢開門就進來,言戰和林醫生進來之後,讓男傭守在外面不讓人進來,她就一直站在門外。……那些照片和影片對誰的傷害最大?不是言忱的生前死後的一世清譽,不是言氏製造的利益損失,更加不是言氏一族到哪兒都被指指點點的人身詆譭……是言戰,是眼前這個被顧雙城擁在懷裡,嘴上說著我不知道的言戰。言式微哭了,所有人都在忽略言戰的心理感受,包括她和言賦,他們只知道言戰在有條不紊的做每一件事情,他們只知道言戰從來不會垮掉……她跑過去,抱住言戰道:“姑,我們都在這兒,我們都在你身邊,我們都在你身邊。”
被三個孩子擁在懷裡的言戰不像先前那樣頭疼了,她有些疲倦的望了顧雙城一眼,“我陪姑姑去睡一會兒。式微,別哭了,她只是有點累而已。”
言賦拉開言式微,言式微嗯了一聲,點點頭孩子氣的說:“姑,我們需要你,你不要難過。”
言戰點點頭,“我沒事。二叔公交給你們了。”
自始至終,言戰沒有在三個孩子面前流淚。
+++++++++++++++++++++++++半步猜作品+++++++++++++++++++++++++++++++++
言宅的廚師們一起忙了兩小時,終於做成了一個冰棺。他們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們做菜的手藝要用在死人身上。
六名年長的男傭恭順的抬著的二叔公的遺體,小心翼翼的放進自制冰棺裡,這些廚師的手藝還真不錯,大小剛合適,合上冰棺之前,言賦最後看了一眼死去的二叔公。
從冰窖裡出來,他讓老陳給這幾位廚師加了半個月的工資,廚師們頗為歡欣鼓舞。忙好一切已經是夜半無人之時,他順手從酒窖裡拿了一瓶紅酒出來,喉嚨不太舒服,想用那鮮紅的發酵葡萄汁來潤潤嗓子,否則,他怕明天去言氏開會,他會冷不丁地變得無話可說。
挪步至大廳,可大廳的吧檯旁竟站著一名女傭?
“誰叫你站在這兒的?”
“是雙城小姐。”
家裡的吧檯旁從來不會站人,除非最近誰會半夜爬起來宿醉一番。言賦疑惑皺皺眉頭,女傭立刻解釋道:“最近三小姐晚上可能會下樓來喝酒,所以雙城小姐就讓我站在這兒了。要幫你開紅酒嗎?”
“好的。……她喝得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