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就能出城去。
只是矮牆之下,搭著一排低矮破舊的窩棚。
這樣的窩棚,大多都是以碎落的城牆石塊圍起,搭上薄薄的一層稻草做屋頂,裡頭住的都是城裡的乞丐、流浪者。
倘若三人要攀上城頭,勢必要從那些窩棚頂上經過,動靜大了可就麻煩得緊。
相思遵著洪綃的吩咐,將她放了下來,又將金默換到背上。洪綃的目光帶著歉然,因著情況緊急,她始終都不曾詢問相思的意見,可眼下,除卻相思,她又能依仗著誰呢?
況且,城牆腳下的情形也讓洪綃一籌莫展。
洪綃記得早些年來的時候,這些矮牆底下可沒有這樣多的窩棚。她的輕功又好,在這城裡城外來去自如。
現下這情形,又該如何是好。
大抵是天命不該絕,突然一個孩子從窩棚中走出來,一面走一面揉著眼睛,睡眼惺忪的模樣。
洪綃瞧得眼熟,自隱蔽之處閃身而出,喚道:“江離。”
那孩子猛地一驚,所有睡意都清醒了,見了洪綃,詫異道:“大姐姐?”
洪綃嫣然笑道:“小江離,你能幫姐姐一件事嗎?”
江離撲閃著清亮的眼眸,疑惑道:“大姐姐要幹什麼?”
洪綃往腰間一探,好在相思性子羞澀,見了洪綃熟睡,也不敢為她寬衣解帶,因而隨身帶著的物事都還在。洪綃自錢袋中取了一錠小銀,笑道:“小江離,姐姐現下有些要緊事著急出城,借小江離的屋子用一用可好?這些銀子就算是路費。”
江離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道:“銀子我就不要了,大姐姐要用的話請隨便。不過一定要當心些,有時候城守也會巡邏到這一帶來。”
洪綃便也不再多說,招呼相思到江離屋子裡去。
所謂屋子,也就是一個極簡陋的石頭窩棚,裡頭鋪了一堆枯草,顯是江離的床鋪了。
屋中空間極為狹小,即便是江離那樣的孩子,在“床”上躺下來,也剩不下多少空餘。外一點的地方疊著幾件破衣,衣上放著一個豁了口的碗,這就是江離所有的家當。
相思負著金默,攀上城牆突起的石塊,緩緩地往上游走,稍顯艱難。
洪綃站在靠“門”的地方,拉著江離道:“小江離,你先前是要去做什麼?”
江離面上一紅,道:“晚上多喝了一點水,起夜了。”
洪綃溫柔笑道:“人有三急,這事拖不得的,你趕緊的去,最好晚一些再回來。”
洪綃笑起來溫柔好看,小乞丐何時受過旁人這般青眼相待?只覺得渾身暖洋洋說不出的受用,一時竟有些捨不得離開。
洪綃道:“你快些去,我們在你家裡,決計不會胡翻的。”
江離看了看洪綃,又抬眼看了看已經要越過城頭的相思,點頭道:“我知道了,大姐姐一定要小心。”
洪綃笑道:“夜裡在外頭不大安全,你也多加小心。”
江離剛走,相思便從牆頭躍下來,蹲在洪綃前頭。
洪綃將那一錠小銀塞在江離的衣裳裡,這才攀到相思背上,在她耳旁笑道:“這小身板有些偏瘦了,改日裡得好好補補。”
相思並不搭理,攀爬的艱難已經令她自顧不暇。
好容易到了牆頭,洪綃突然道:“你看。”
相思順著她的手指往遠處看,此時星辰暗淡,世界黑昏昏一片,實在看不見什麼情景。
洪綃卻喟然嘆道:“那裡的山巒重重疊疊,白天看的時候,都隱在霧裡,約約綽綽只能瞧出一片朦朧的輪廓來,我從前一直以為那裡面住著仙人……”她的話突然頓住,顯是想起現在可不是喟嘆風景的時機,又道:“走吧。”
臨著這段城牆的是一片樹林,枝節繁茂。
洪綃讓相思背了金默,自己在一旁走。洪綃現下雖然身無半分內力,可腳步仍舊比常人要快上許多,三人的行進速度算不得太過緩慢。
到得天色大亮的時候,三人已然深入密林之中,往回望去,蒼翠的枝葉層層疊疊,已經看不見來時的城牆,就連整個酉城,也都被遮蓋了。
陽光透過枝葉間的縫隙,落下一地斑駁的印記。
洪綃走得有些累了,相思的額頭也沁出汗來。
洪綃道:“先歇一陣,你替金姑娘瞧瞧傷勢罷。”
相思對洪綃的話,無不依從。
二人扶著金默靠坐在樹幹上,相思號過脈,道:“是中毒,這是使人內力盡失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