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地道:“許是生得好看。”
洪綃給她這句話噎住,一時也不知自己當笑當惱,掌櫃卻道:“倘若姑娘心中有疑惑,為什麼不去直接問小姑娘,卻來和我這樣不相識的人抱怨。”
您可算記得自己是“不相識的人”。
洪綃卻沒有爭辯,眼睛閉上又睜開,一雙手交握在身前,指尖都泛著白:“我在害怕,我怕從她嘴裡,聽見……另一個人的訊息。”
“這孩子,突兀的出現在我跟前,突兀地告訴我她的死訊,無端的對我那樣親近,一切發生得那樣無跡可尋。”洪綃眉頭越皺越緊:“可是,一切卻又透著那個人的痕跡。”
“你怕,都是那個人的安排?”
洪綃搖頭道:“倘若明明白白知道她的安排,我並不會覺得懼怕,只是我擔心,從那孩子的嘴裡,聽見那個人……許多不好的東西。”
掌櫃停下來,饒有興致的想要聽她繼續講吓去。
前頭的人突兀一停,洪綃猝不及防差些撞了上去,總歸應變得快,一腳退上身後的樓梯,搖搖晃晃向後跌坐下去。
腳後跟撞在樓梯的尖角上,疼得有些厲害。洪綃攀著扶手站起來,冷不防看見掌櫃一張臉湊在跟前,嚇得差些又跌一跤。
掌櫃卻渾然不覺,只是好奇道:“有什麼不好的?說來聽聽?”
洪綃便總算明白了,這掌櫃,比她更愛聽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當下擺手道:“也沒什麼。”
掌櫃有追問了一句,洪綃也以同樣的話應對。
掌櫃便露出失望的神情,轉身默默的走了。
洪綃原先的話是,這世上,倘若要為人強行植入一段莫須有的記憶,要使的手段,只怕多少也有些難看……
她不敢往深處去想,就好似看見了一處分明兇險萬分的機關,以她的性子,決計要掉頭就跑。
機關後頭,即便有再珍惜的寶藏,又如何珍貴得過自己的性命?
更何況,在強行灌入記憶的這一種可能之外,還有一種洪綃單是想想,便覺得不寒而慄的猜想。
洪綃的指尖深深嵌入肉裡,她喃喃道:“不可能的,這孩子和她,性子沒有半分相似。”
掌櫃耳朵微微一動。
兩個人走得不快,卻也終究走到了樓下。
先前落腳的時候還人滿為患的客棧,這時候空空蕩蕩,一個嶽離宮的弟子也看不見了。
一樓大堂中,桌子椅子掀翻了一片,大梁上縱橫了許多道泛白的劃痕,再往裡頭看,便能看見散落了一地的兵刃暗器。
掌櫃帶著洪綃,穿過狼藉的桌椅,口裡不住唸叨:“這椅子不能用了。”
“這桌子補一隻腳還能再用用。”
“這把劍送到趙鐵匠那裡,還能打幾個鐵釘。”
“咦?這是……銀子?”
掌櫃停下腳步,彎腰拾起地上一枚暗器。
洪綃被她的驚呼喚回心神,凝神一看,便見到一枚銀蓮子端端正正躺在掌櫃手心裡。那蓮子雕刻甚是精巧,就連花瓣上的紋理,也都栩栩如生。
這銀蓮子的模樣瞧來有些眼熟,洪綃拿起錢袋,從裡頭也取出一枚銀蓮子。
因著一路顛簸,這精巧的蓮子在錢袋中與尋常的銀錠磕磕碰碰,花瓣兒也殘了,蔫搭搭好似遭了風霜。但依著大致的模樣,也能瞧出與掌櫃手中那枚乃是一般無二的。
掌櫃一面搖頭,一面嘆息:“這一錠銀怕足有二三錢……算上雕工,當真是奢侈。”
洪綃初時也嘆過,這銀蓮子通體是成色極好的純銀,最令人驚歎的是,這纖毫畢現的雕刻功夫,尋常一些的首飾匠決計達不到這般境地。便是能工巧匠,也要費上好些日子的功夫,才能細細磨出這麼一枚。
這樣精細的銀蓮子,式樣也並不適宜作為暗器,殺傷反不如尋常的暗器。
洪綃問:“嶽離宮的姑娘們,有使這樣暗器的嗎?”
掌櫃搖頭道:“我在山腳下待了這麼多年,可從未見過誰使這般華而不實的暗器。況且以這銀蓮子的價值,用作暗器……你道這山上的姑娘,都如雪上飛鴻那般闊綽麼?”
洪綃猛聽得掌櫃提起自己的名頭,心中一驚,待她說完,苦笑道:“雪上飛鴻也沒有這般興致。”轉而又問:“向嶽離宮尋釁的,是哪個門派?”
掌櫃道:“既然有心打嶽離宮主意的門派,勢力也小不了。倘若輸了,自然灰溜溜的跑了,決計不會留下名頭。倘若他們贏了,過些日子滿江湖都能聽見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