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王也不會這樣輕易得手。”
美人輕聲問道:“那肅兒呢?”
夫人諷刺地一笑,指著外間說道:“你也看到了,蘭陵王威震三軍,一身功勳無可比擬,連阿琬都退了一射之地。至於他的天煞孤星之名,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他出世的第二天,你的父親便橫死獄中,生來即是不祥。當初你連看都不肯看他一眼,不正是因為如此麼?”
美人鬆鬆地攤開手,聲音愈發地輕柔:“但我現在知道了,父親的暴亡並非偶然。”
夫人愣住了。她盯著眼前的美人,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你不可能會知道……”
“但我現在知道了。”美人無辜地望著她,“父親在獄中暴亡,並非是肅兒克了他,而是有人故意為之。那人是誰?現在在哪兒?是仍在鄴城,還是去了西邊?”
夫人不自覺地朝後邊退了退,連唇色都變得煞白。但她身後已經是冰冷的牆壁,再也退不了了。美人又往前邊飄了寸許,指尖在她的眼前輕輕晃了一下,微笑道:“或許我可以去找河間王……”
“不——”夫人高聲尖叫,眼裡滿是驚懼之意,“不要去找阿琬!那人在西邊,那件事情沒過多久,他躲到了西邊去避難。高湛也知道這件事情,但他一面要重用蘭陵王,一面又忌憚他功高震主,就將這事兒壓了下來。蘭陵王身上揹負的東西越重,就越沒有威脅。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了,你莫要去找阿琬,他什麼都不知道,你去找他,也全然沒有用處。你不要去找他。”
美人輕輕笑了一聲,道:“這算是你我之間的交易麼?”
夫人嗚咽道:“是、是你與我兩個人的……”
“好。”美人兒輕聲道,“我要你將剛剛的那番話,親口說給肅兒聽。”
夫人靠在冰涼的牆壁上,緩緩地滑了下來。剛剛的小槌滾落在她的腳邊,但她已經沒有力氣去拾取了。美人剛剛的那一番話,如同一塊沉墜墜的鉛,壓在了她的心頭上。這是她們兩個人之間的交易,如果她不將那件事告訴蘭陵王,那麼那位宛如復生的美人兒,一定會去找河間王的,一定。
她不能讓她去找河間王,更不能讓河間王親面這一切。
夫人踉蹌著站起來,慢慢地走到佛案旁,提筆開始寫字。她一筆一劃寫得很慢,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剛剛的美人兒消失了,但夫人能隱約感覺到,她就在這間屋子裡,她還沒有離去。
雲瑤隱隱鬆了口氣,慢慢淡去了身形,又變回了自己的樣子。
她偏頭看了那位夫人一會兒,看著她親自寫好帖子,封在一處信函裡,又喚人過來送到蘭陵王府去。蘭陵王后天就要離開了,所以夫人只有明天一天的時間,能向他坦言這些真相。
雲瑤生怕事情生變,又害怕這位夫人會忽然尋死,便一直留在這間屋子裡,沒有離去。直到第二天上午,那位夫人帶著婢女,到蘭陵王府裡拜訪去了,她才隱然鬆了口氣,飄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蘭陵王已經起身離開了,寢屋裡空無一人。
雲瑤揉揉太陽穴,感到腦子裡有些昏沉沉的,大概是一夜未眠的緣故。她起身用了些朝食,又藉口自己身體不適,便躺回到榻上補眠去了。至於接下來的事情,她相信蘭陵王會處理好的。
☆、第18章 北齊|要動身了
她這一覺,足足睡了三個時辰才醒來。
醒來時時間已經過了正午,丫鬟們三三兩兩地在廊下打瞌睡,還有兩個小廝在院中灑掃。蘭陵王已經離開了,想必那位夫人已經告訴過他,那些事情的真相是什麼,那些人現在又在哪裡。她昨晚盯著那位夫人寫下信函和拜帖的,應該不會有錯。
用過一些牛乳酪漿之後,雲瑤便到院子裡翻曬銅錢去了。今天的陽光很好,很適合用來翻曬銅錢和龜甲,但眼下她手裡沒有龜甲,便只能用銅錢來湊數了。她一面翻曬銅錢,一面聽丫鬟們談論說,蘭陵王今天有些奇怪,送走那位夫人之後,便獨自一人去了偏院裡練劍,還帶了好些酒罈子過去。
——他這是怎麼了?
雲瑤有些驚訝,便翻揀出六枚半新不舊的銅錢,進屋替蘭陵王卜了一卦。卦象顯示蘭陵王近日無病無災,呈現出中吉平穩之相。這對於時時事事凶煞的蘭陵王而言,已經是難得的上吉之相了。
但他怎麼會悶聲不響地,獨個兒跑到偏院去喝悶酒呢?
雲瑤有些不解,便想要親自去看一看。她沒有自己過去,而是從身體裡飄出了一道淡淡的影子,直往偏院飄去。蘭陵王府不大,偏院也就那麼兩三座,她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