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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等到暈眩過後,她便看見自己置身在一場宴席裡,身前身後都是陌生人。

如果她醒過來的地點是在床上,又或是榻上,那還可以矇混過去。

但在一場宴席裡,周圍全都是認識她的人,她還能怎樣矇混過關?

照現在這種情形,就算她裝傻、裝失憶,恐怕也沒有人相信的。

畢竟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麼可能會在一場宴會里失憶呢?

雲瑤定了定神,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那些人,試圖從中找出一些端倪來。她知道無論是秦漢還是魏晉,宴會上都是分席而坐的,不管是宮廷裡擺宴、還是自己家裡設宴,差別都不算太大。因此如果想要推測出一些什麼來,那最好的辦法,就是從她們的言談舉止裡入手。

席間大多是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也有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容妝髮式相差無幾,略過。

她們在舉箸進食時,動作優雅且規範,顯然是經過一番嚴苛的禮儀訓練的,多半出身顯貴。

周圍的那些使女們在行禮時,會低低地說一聲“諾”,顯然又是隋唐之前的一個例證。

還有那些站立在席間,基本可以當成木頭來看的男子,百分之百是宦官。因為剛剛她醒過來時,就有一位男子走上前來,跟最上邊的那位女子說了些話,聲音細細柔柔,顯然並非正常的男子。

雲瑤隱隱鬆了口氣,目光掠過那些年輕女子,落在了主位上。

主位上那位女子生得溫婉大氣,眉目間含著淺淺的笑,衣襬上的紋路是鳳凰,髮間綴著兩枚極罕見的明珠,顯然是非富即貴。而且這位女子,極有可能是宮裡的后妃或是公主。

因為不管是在哪個朝代,能使用宦官的人,都不多。

雲瑤正琢磨著,忽然旁邊那人又用力地掐了她一下:“劉榣!”

那人杏眼桃腮,柳眉倒豎,伸出纖纖兩指,掐住雲瑤左臂上的一點皮肉,用力扭了一下:“平陽公主問你話呢。”一面說,一面朝雲瑤遞了個眼色。

雲瑤尚未答話,最上面那位女子已然笑道:“陵翁主仔細些,莫要將榣翁主掐壞了。”

席間響起了高高低低的笑聲,都是些善意的笑,像是要化解眼前的尷尬氣氛。那位陵翁主湊到她身邊來,壓低了聲音警告她:“記住什麼是你該說的,什麼是你不該說的,否則——”

“那什麼是我該說的?”雲瑤同樣壓低了聲音,順坡下驢。

陵翁主冷笑道:“說你不過是個翁主,代國國內之事,自有父兄去操心。其餘你一概不知。”

雲瑤再一次順坡下驢,按照陵翁主的話,原原本本地複述了一遍。她已經猜到這裡是什麼地方了,平陽公主,陵翁主,榣翁主,代國,顯然這裡是長安,西漢時的長安。因為唯有漢代諸侯王之女,方可稱為翁主;唯有西漢時的那位平陽公主,才會替皇帝詢問代國國事。

那位陵翁主,想必就是西漢時的淮南王女、翁主劉陵。

而她自己,按照她們的話裡的意思,應該是代王女、翁主劉榣。

代國在歷史上的記載寥寥無幾,這位代國翁主,就更加沒有任何記載了。雲瑤一面梳理著為數不多的歷史記憶,一面暗暗打量著那位平陽公主,試圖推測出她的年齡。眼前的平陽公主大約有二十來歲,眉目淺淡,笑容溫婉,隱隱帶著一絲憂慮,顯然是在為什麼事情而心煩。

她又想起剛剛劉陵吩咐的那句話,“代國國內之事,自有父兄去操心,其餘一概不知。”,難道平陽公主,不,是平陽公主的弟弟劉徹,正在為代國的事情煩惱麼?

雲瑤在心裡琢磨片刻,又聽見上邊那位平陽公主說道:“今日讓你們過來,一是因為你們即將回國,太后和我都想趁此機會,與你們見上一面,聊以慰藉;二是因為陛下即將出兵上谷、代郡,朝中糧草匱乏,想要借你們的口與諸王商談,在諸國裡籌措一部分糧草。你們也都知道,自從高祖皇帝以來,匈奴人的進犯之舉,就一直都不曾停歇過。那時大漢國力薄弱,便唯有代代和親,以維繫北面的安寧。但現在陛下他不想和親了……”

從高祖皇帝的那一代起,歷經文帝、景帝兩朝,匈奴人年年南下,年年犯邊。

早些時候漢高祖劉邦被困白登,靠呂后使詐才脫困,匈奴人便一直對漢朝趾高氣昂。後來文帝、景帝兩朝,無奈之下將公主送往匈奴,又陪嫁大量金銀牛羊,才勉強維繫了數十年的安寧。但就算是代代和親,年年送去大量的金銀牛羊,匈奴人的胃口也都一直不曾滿足。

正如平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