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二十來歲上下,另一個只比高緯稍稍大了一些,稚氣未脫。雲瑤認得第二個人,那是大齊皇帝的長子南陽王,先前給蘭陵王傳旨的那一個。
至於第一個人,她就認不出來了。
雲瑤側過頭,在諸王當中找到了蘭陵王。蘭陵王依然戴著一張青銅面具,王服加身,腰束玉帶,很是英姿勃勃。但是他在見到那人的一瞬間,目光立刻便沉了下來。
再聯絡到昨夜蘭陵王的那一席話,雲瑤即刻便猜測到,此人定是河間王無疑。
高緯見到一屋子的叔父和堂兄們,略微點了點頭,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旁邊的南陽王附在他的耳旁,低聲說了兩句什麼,高緯瞥他一眼,漫不經心道:“如今孤算是認得你們了罷?”
諸王面面相覷,不知太子這是什麼意思。
高緯興趣缺缺道:“原本孤是不想來的。但礙於父皇再三催請,便索性過來認一認人。眼下既然人已經認全了,那孤便該走了。”一副絲毫不將人放在眼裡的張狂之態。
博陵王上前兩步,和藹道:“太子既然已經來了,那便不妨多留一些時辰,等宴會過後,再回宮罷。也算是給叔父一個面子。”
高緯不耐煩道:“這裡有美酒麼?有美人麼?有樂坊裡的靡靡絲竹之音麼?既然什麼都沒有,孤又何必留在這裡?橫豎孤已經認得你們,你們也已經認得孤,便已經夠了。”
博陵王臉色隱隱有些鐵青,卻依然咬牙笑道:“太子此言差矣。叔父的宴席,哪能沒有美酒、美人、絲竹絃樂之聲?太子且寬心,今日定會讓太子有賓至如歸之感。”
高緯漫不經心地彈了彈衣襬,目光掠過蘭陵王那張面具,冷笑道:“是麼?”
☆、第14章 北齊|蘭陵劍舞,終不可及
“那是當然。”博陵王道,“叔父家裡的美酒佳餚,太子可盡情享用,無需像宮裡那樣拘束;還有歌姬樂娘、絲竹靡靡之聲,自然都要按照太子的喜好來。叔父這是家宴,而非陛下往日的國宴,太子喜歡什麼,叔父自然要給太子一一備足。”
高緯哈哈笑道:“那要是孤仍舊不滿意,叔父待要如何?”
博陵王臉色一霎間變得煞白,但又不好當場發作,便硬邦邦地說道:“要是太子仍舊不滿意,叔父便捨去這張老臉,親自給太子陪酒助興可好?”要是太子敢應下,他非要揍他不可。
高緯斜睨他一眼,指著蘭陵王道:“我也不用歌姬美妾,也不用叔父舍下老臉,替我斟酒助樂。聽說堂兄在軍中威名赫赫,一身槍法令敵軍聞風喪膽,不如趁著今日,讓孤見識見識可好?”
博陵王一愣:“這……”他望著蘭陵王,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高緯續道:“孤也不用堂兄在這裡演練槍法,那樣太過敗興了。既然是要陪酒助興,那還是舞劍為上。堂兄槍法了得,想來劍術也頗為高超,在這靡靡絲竹之音裡,更加能讓人興奮哪。”他言罷,又輕輕拍了拍巴掌,道:“奏樂!”
外間的樂師歌姬都是早就準備好的,聽見裡邊人傳喚,便齊齊地帶了琴簫樂器進來。但他們剛一進門,便愣住了:諸王和王妃全都站在堂下,沒有入席,唯有太子一人坐在主位上,斜睨著蘭陵王,眼裡透著幾分不屑的冷笑。
高緯又道:“奏樂!”
樂師們戰戰兢兢地看了博陵王一眼,見博陵王微微點頭,才小心翼翼地繞過諸王,來到簾子後邊坐下,有些敲起了編鐘、還有些彈琴吹笙,合奏起了一首鄭曲。這首曲子是樂府裡有名的靡靡之音,但因為樂師們戰戰兢兢的,所以奏出來的鄭曲,也是忽高忽低、音律不齊,毫無靡靡之色。
高緯聽了片刻,忍不住呯地一聲拍在案几上,罵道:“連奏樂都不會,要你們這些廢物來何用?”言罷大步走到一位樂師跟前,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樂師被他打得摔倒在地上,磕到了案几,霎時間額角血流如注。周圍的歌姬們都被嚇傻了,一個個縮著身子,連大氣都不敢出。
高緯皺眉道:“晦氣。”便讓人將樂師帶下去了。
隨後他走到那架空的琴面前,隨意撥弄了兩下,又蘭陵王點點下巴,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蘭陵王一動不動地站著,沒有動作,唯有一張青銅面具在燭光下,泛著幽幽的青芒。
高緯又斜了蘭陵王一眼,望著左右笑道:“聽聞堂兄身姿修長,音容皆美,卻為何要遮掩在一張面具之下?快快除去面具,褪去寬袍大袖,到堂中舞一場劍,讓我等瞧一瞧罷。”
他這番話,竟是將蘭陵王當成伎子伶人一樣在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