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這些暫且與她無關了。
她沿著記憶中的路,慢慢地飄到宮外,試圖在刺眼的陽光下找到一批虎賁軍,
很快,她便找到了自己的目標,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待。
片刻後,一位虎賁衛匆匆離去,正是朝著茅廁的方向。她趁此良機,擬容成那位虎賁衛的模樣,從陰影的拐角裡走出來,粗著嗓子問道:“今晚去看看那個倒黴蛋如何?”
——那個“倒黴蛋”,是她今天春祭歸來時,聽見他們對高肅的調侃。
旁邊的人紛紛應和,而且還湊做一堆,爭論應該帶著什麼去看望那位倒黴蛋。
她笑了笑,又悄無聲息地退開了,靜靜地站在一旁,聽著他們爭論。
現在是未時二刻左右,再過一些時間,他們便要交班了。
先前上茅廁那位仁兄——也就是被雲瑤擬容的那位——很快便回來了。他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的同僚,因為他的同僚們紛紛宣稱,剛剛他的提議很好,他們決定跟他一同去看望那個倒黴蛋。
那位仁兄表情抽搐地跟同僚們解釋,自己確實是偷溜了一小會兒,不過是去上茅廁了,從來不曾提議過去“看望那倒黴蛋”,他發誓。
可惜周圍人都不相信他的話。
任憑他費盡了口舌,他的同僚們都一致認定,此事就是他發起來的。
到最後,那位仁兄便只能捏著鼻子認下來了。此事也成為虎賁軍裡懸而未破的十大疑團之一。
轉眼間,便到了太陽落山的時間,虎賁軍們交接的時間到了。
他們分頭去置辦了些東西,又一同前往高肅家裡。在他們身後,一道淡淡的影子飄在半空中,跟他們拉開了十丈遠,不緊不慢地跟著。
他們一面爭執那位仁兄到底是否出現過,一面敲開了高肅的家門。
開門的是一位老僕,似乎瘸了半條腿。老僕見到那些虎賁軍,表情有些意外,但依然將他們放到了屋子裡,又一瘸一拐地去倒水。那些虎賁軍們進到屋裡後,便收起了剛剛那副嬉笑怒罵的樣子,一個個地走到昏迷的同伴前,或勸慰,或嘆息,或咒罵,總是都是讓他早日醒過來的。
最後他們又留了些東西,便告辭離去了。
老僕神色平靜地他們送到門口,又一瘸一拐地將他們送到了巷尾。
在他們離開的時候,一道淡淡的影子飄進了屋子裡,又慢慢地飄到了臥榻旁邊。
她看到他了。
榻上的少年依然在沉睡,身形消瘦,兩頰深陷,時不時發出一聲沉沉的悶哼。他的胸口微微地起伏,呼吸聲很是微弱,肌膚下可見跳動的淡青色血管,幾乎可以用“枯槁”二字來形容。
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酸澀之意,漸漸蔓延到了她的全身。
她輕輕喚了一聲長恭,飄到臥榻旁邊去,伸出手,輕輕覆在了他的面容上。
他看起來比先前瘦削得多,也憔悴得多了。此時看起來不過是七八歲模樣,但一副蒼白的病容,卻是前所未有的。她觸碰不到他,便只能一寸寸地輕撫過他的面容,心裡猶自酸澀。
假如她能早一些想到,假如她能早一些占卜出他的位置來……
但那又有什麼用呢?一年前她便派人送了許多珍奇的藥材過來,太醫令也親自帶著兩個醫者親自過來詳查,但他的病情卻絲毫不見起色。她猶記得那時太醫令說,這小子古怪。
沉沉地昏睡了一年有餘,外傷不好不壞,時不時地發高燒,但卻始終不醒。
她閉上眼睛,澀澀地喚了一聲長恭。
外面換傳來了輕微的吱呀聲,有人進來了。
她回頭一看,原來是剛剛那位老僕。老僕一瘸一拐地走進屋子裡,點燈,收拾屋子,動作甚是熟練。她仔細看了片刻,發現那位老僕臉上帶著疤,還烙著一塊印記,顯然是個犯過錯的罪奴。而且他的那條腿,不像是被人打折的,反倒像是自己摔斷的。
而且那位老僕身上,有一種極古怪的,有些肅穆又有些陰冷的氣息。
他動作熟練地收拾了屋子,很快便又走到另一間屋子裡,將食盒端了出來。與他一同出來的,還有一位年紀稍長的僕婦。他們兩個一人扶起榻上的少年,另一人服侍他用了些流食,又淨了手面,才又重新扶著少年躺下了。
期間少年發出過一聲沉沉的呻/吟,但是卻不曾醒來。
服侍少年用過膳後,老僕與僕婦便走到隔壁那間屋子裡,似乎是在交談。
雲瑤在旁邊靜靜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