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喚過身邊的侍女,吩咐她去虎賁衛裡打聽。
如果消失的那一位,當真是昔日救過她的少年,她心裡其實也挺過意不去的。
侍女領命而去,很快便帶回了訊息。據其餘的衛兵們說,那位少年是虎賁衛裡最最驍勇的一個。不過自從上回被一劍穿胸之後,便再也沒有醒過來,現在還不死不活地熬著,不知何時才是盡頭。
虎賁中郎將心地良善,便將這個位置留了下來,一直沒有讓人補缺。
雲瑤聽到這裡,不免感到有些歉意。
不管如何,那位少年都救過她(或是張皇后)一命,如今他生死未卜,自己怕是難以推卸這個責任。前些日子送過去的藥材雖然有效,但少年的傷勢卻非一日能挽回,便只能這樣靜候著了。
她捏著那片冰涼的龜甲,又想了想,終於還是投到腳邊的火盆裡,替他卜了一卦。
卦象一出,她的呼吸驟然一滯,心臟如同被人攥了一把,悶悶地疼。
嫋嫋煙霧裡,她看到了一位面色蒼白的少年,直挺挺地躺在榻上。
少年的手軟軟垂下,胸口還隱隱殘留著一些血漬,兩頰深深凹陷了下去。她絕不會看錯他的模樣,那是高肅,年少時的高肅。雖然面容仍有些稚嫩,但她卻絕不會錯認他的模樣!
啪,嗒。
細炭在火盆裡爆出了輕微的火花,冰涼的龜甲靜靜地躺在火光裡,斑駁的紋路在火光裡顯出一個字來:兇。
半兇不兇,命懸一線。
她的指尖微微顫抖起來,面色也有些蒼白。
怎麼會,怎麼會是他!
☆、第60章 54
作者有話要說: 即便宮外是融融的春日,她也依然感到如墜冰窟。
少年瘦削且蒼白的面容、虎賁中郎將的那句“位置一直給他留著”、還有劉盈未曾過世之前,對她說過的那一席話,全都讓她感到心底發寒:
“那天混亂得很。有人要暗殺母后,有人要趁火打劫,還有人趁亂推了你一把。要不是舅舅身邊的虎賁郎眼疾手快,你的後腦勺便要磕在青石板上了。阿嫣,阿嫣?……”
刺客,混亂,重傷。
她埋首在自己的膝蓋間,聽著火盆裡發出噼啪噼啪的聲音,有些難受。
一縷細微的火光透過她的指縫,熠熠地跳躍在那片龜甲上。皸裂精美的紋路在煙霧裡蔓延成一副畫,但那幅畫卻分外地諷刺和妖嬈。她呆呆地望著,一動也不動。
直到很久以後,才聽到屋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太后?”
來人是她的宮侍,也是這一年多以來,貼身服侍她的人。
從雲瑤初來到漢宮至今,高燒、昏迷、直到住在未央宮裡照顧劉恭,都是這位宮侍在陪著她。隨後這位宮侍又陪她過了劉盈的祭禮,再加上今年開春這場大祭祀,林林總總算起來,這位宮侍,應當是她最親近也最貼心的人了。
她收拾了情緒,從火盆裡將龜甲揀起來,用帕子擦乾淨上面的爐灰,道:“進來罷。”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宮侍端著一把新蠶絲,還有一卷不知是哪裡來的竹簡,輕輕隔在了案几上。還沒等雲瑤開口,便輕聲解釋道:“方才一回宮,太皇太后便讓人送來了這個,說是賜給太后您的,奴婢便做主留下來了。您……”她瞅瞅雲瑤,有些惋惜又有些憐惜地勸道:“看開些罷。”
她以為雲瑤是整日被鎖在北宮,因此才會整日悶悶不樂的。
但現在雲瑤已不是昔日那位皇后,現如今在北宮裡居住的,不過是個吉祥物罷了。
雲瑤笑笑,面容不掩蒼白之色:“我知道了,你下去罷。”
她無意與眼前這位宮侍解釋,也無從去和這位宮侍解釋。
讓她一直這樣誤會下去也好。
宮侍輕聲說了句“奴婢告退”,便退下去了。
偌大的宮室裡空蕩蕩的,只剩下雲瑤一個人。她一頭栽倒在臥榻上,怔怔地望著帳頂發呆,心裡愈發地感到難過。
不知道外面到底如何了,但現在她想見他,瘋了似的想。
慢慢地,一道淡淡的樣子從她的身上飄了出來,沿著熟悉且又陌生的宮室,往前面飄去。
她在宮裡兜兜轉轉,不多時便來到了未央宮,呂后正在宮裡陪著劉恭聽政,裡面傳來士大夫們激烈的爭吵聲。似乎是呂后要罷免丞相,分封諸呂為王,大夫們正群請激昂地慷慨陳詞。
假如她沒有記錯的話,從今往後,呂后都會牢牢地把控整個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