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改命的本領,不過——擅改天命者死。”
雲瑤終於抬起頭來,望著秦王,眼裡有些詫異。
秦王見她無畏無懼,暗暗地多了幾分讚賞之意,續道:“寡人要你留在此地,照顧扶蘇。若將來寡人與扶蘇反目,則——汝身首異處。”
雲瑤微愣了片刻,花了一點兒時間,才將秦王的意思理解清楚。
巫者能改命,但擅改天命者死…>秦王與扶蘇反目即是天命…>如果不改天命,秦王與扶蘇反目,則她死…>如果更改天命,秦王與扶蘇不反目,則她死。
= =
怎麼從哪個方向推,要的都是她自己的命啊。
唯一能控制的是,到底是因為逆轉天命而死,還是因為不逆轉天命而死……而已。
這位秦王陛下,還真是擅長將人利用到極致,即便是一個註定將死之人。
雲瑤彎了彎嘴角,行了一個完美的秦禮:“諾。”
雖然據說“違抗”天命的巫者會死,但她可不會死啊。
秦漢魏晉北宋北齊,她都更改過多少次歷史軌跡了,要是當真會死,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所以……秦王的這一道命令,對她來說,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86|77
從此雲瑤便接管了照顧扶蘇的活兒,不管她是否心甘情願。
這活兒不難。扶蘇公子年紀雖小,但卻受過完整且嚴苛的宮廷教導,即便對父王的話感到不滿,他也僅僅是皺了一下眉頭,便同意了雲瑤留在自己身邊。即使再不樂意見到她,他也不過是在用飯的時候,小口小口地用罷碗裡的粟米飯,便移開視線不去看她。
完美的貴族禮儀,冷漠且疏離,帶著一點兒冰涼的厭惡。
毫無疑問,他是個聰明且剔透的孩子。
扶蘇看她的眼神裡,總帶著一點兒淡淡的戒備,甚至帶著些警惕的意味。被那種天然純淨且帶著點兒悲憫的目光一掃,她總會有種不真實的觸感。彷彿自己面對著的,不是一個孩子。
大約是因為那天在蘄年宮,她飄出來看了扶蘇一眼,卻在扶蘇的目光裡狼狽逃竄的緣故罷,扶蘇對她並不信任,甚至偶爾有幾回,還會皺著圓圓的包子臉,嚴肅地望著她,目光裡隱隱有些抗拒。
他不信任她,一點兒也不。
每每在這時,雲瑤唯一能做的,便是將另一位宮女換回來服侍小公子。
理由也是現成的:小公子不喜歡她,也不喜歡見到她。
扶蘇的目光太過純粹也太過乾淨,很難讓人忽視他將來的悲劇。
她甚至想到了蘭陵王的前世,偶爾還會想,假如當初她沒有答應蘭陵王,現在會是什麼結果。
可現今沒有如果了。她答應了蘭陵王,他們生生世世都會羈絆在一起,不滅的羈絆,如永生的糾纏,帶著一絲絲甘甜的滋味,暈開在靈魂深處,久久地揮之不去。
在夜裡,她會去找高肅,陪他度過一整個漫漫長夜,白天再回雍城。
這些日子高肅跟隨王翦用兵在外,她忙著應付秦王時不時的古怪要求,還要偶爾照顧扶蘇的小心思,便無暇去顧及將來的日子。每夜相擁而眠,便已是十足的纏。綿滋味,淡淡地融進了每一日裡,習慣成了自然。
有時候雲瑤甚至在想,就這樣過個十年八年的,也是無妨。
她略微跟高肅提了一下,換來的是高肅無奈的低笑,將她整個兒抱在懷裡,如同安撫嬰兒一般,一下一下地安撫著。他反反覆覆地低聲說道:等我,再等我一些時日。
她不知道高肅話裡的等待,到底所指為何,但這些年她早已經習慣了,不管是在西漢的蒼茫大漠,還是在西晉的陰森宮闈,偶爾能聽見他低低的一聲“莫怕”,便能安下心來,依他所言,安然地等待下去。
但往往,高肅總能給她一個出其不意的驚喜。
她安心地留在秦王宮裡,偶爾照顧一下扶蘇,但更多的時候,則是在研究她手背上的那道淡淡的紋路。那一片龜甲形狀的紋路已經出現許久了,但她卻一直沒有弄懂,這道紋路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既然龜甲已經被她養出了靈,那麼沒有理由,僅僅只是一道紋身而已。
雲瑤研究了整整十二個月,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
但十二個月之後,她卻多了一項額外的工作。
教導扶蘇。
說是教導扶蘇,其實有一點兒勉強。
身為秦王的長子,秦國的大公子,秦國上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