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遺體告別儀式就在殯儀館舉行。
五爺爺躺在鮮花中,蓋著黨旗,周圍擺滿了花圈,上面寫著條幅,落款的名字都有著赫赫威名。有些是五爺爺當年的老戰友,老朋友,當然,這是他們依舊在世,如果那些人去世了,送花圈的則是他們的孩子們。
哀樂響起。
前來弔唁的人們穿著黑色的衣服,安靜的依次在五爺爺遺體前鞠躬,然後家屬答禮,相熟的人還到大堂哥面前,握手,說一句’節哀順變’。有些人對於站在大堂哥身後的勳世奉感覺到好奇,因為他混血兒的面向,也是因為他藍色的雙眼,但是這個時候,沒有人會多一句嘴。
儀式結束之後,五爺爺遺體被火化。
其實,按照燕城老一輩人的願望,大家喜歡遺體被裝入棺木入土為安。
但是,為了大堂哥的仕途,當然,也為了相關的規定,五爺爺只能火化後裝入骨灰盒中,和早逝的五奶奶的骨灰合葬於烈士陵園。
殯儀館那個地方不適合孩子去,max大叔也沒有出現,他一直在勳家的大院中照顧daniel。
勳暮生在遺體告別儀式結束當晚就回了美國,他要把這裡的事情回去告訴勳老夫人,當然,他另外還有別的事情需要做。
我們在這裡忙了3天,幾乎沒有閤眼,困頓無比。
大堂哥留我們住幾天。
這次是他第一次見到daniel,他很喜歡孩子,但是抱著daniel的時候忽然有有些悲傷,“如果老爺子再多等幾天就好了,就能看見孩子了。老爺子一定很喜歡他。”
daniel只是看著大堂哥,在他說完話的時候,感覺大堂哥很哀傷,就伸出手攬住了大堂哥的脖子,讓這位已經成為封疆大吏、練就的喜怒不形於色的中年男人落下眼淚。
我把daniel接過來。
大堂哥屏住呼吸,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問我,“你們還住原來那個小院子吧,老爺子一直給你們留著,保姆隔三差五的就收拾一下,還挺乾淨的。”
我抱著孩子,想了一下說,“我想去山那邊的院子看看,收拾一下。”
大堂哥點頭,“哦,小七在這裡的時候,一直收拾那邊的院子,看樣子你們是想要把那個院子留下來了,挺好,既然這樣,你們就過去看看。蘇家的院子是燕城的財富,如果能在你們手中被保留下來,也算是為子孫後代留了一筆無法估計價值的好東西。”
“mummy,山那邊的院子是什麼?”daniel有些好奇,“和這裡的院子相比,很不一樣嗎?”
勳世奉抱過去daniel,他卻沒有說話。
燕城的冬天,冰霜滿地,北風如刀。
我把daniel的風帽好好裹了一下,也沒有開口,只是拍了拍他的小手,發現他的手冰冷冰冷的,趕緊捂了一下,讓勳世奉抱著他先上車。
勳世奉似乎也沒有適合燕城寒冬的衣服。這裡不同於紐約,這裡的室內溫度不是紐約那種常年用中央空調控制的21度,外面冷,屋子裡也不是很暖和,於是,他們原本在紐約冬天可以體面過冬的衣服在這裡就顯得有些單薄。
我也上車,司機關上車門,車子裡面暖氣打的很足,daniel似乎才暖和過來。
“mummy,萬荷千峰園能看到荷花嗎?”
車子開動。
我摸著孩子的手,“有,但是現在看不到了,現在是冬天,那些花草都看不到了,只有房屋。”
daniel有些不明白,“我們為什麼要去萬荷千峰園呢?”
勳世奉說,“那是你mummy的家。”
“是嗎,mummy?”
我看著他們父子,點了點頭。
……
車子在穩當的速度中進行著。
拐過翠峰路的十字路口;再向前,就是萬荷千峰園了。
天空很灰暗,似乎要下雪,遠處,亮著一盞燈。
應該怎麼形容此時的萬荷千峰園?
殘荷留在水塘中,枯草蔓在地面上,那些乾枯的樹枝灰悽的掛在同樣乾枯的樹木上,只有用金絲楠木構建的雕樑畫棟雖然沒有了昔日的彩繪,卻依舊挺立在山巒之下,漫山遍野的衰草之上。
……
陋室空堂,當年芴滿床。
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
蛛絲兒結滿雕粱,綠紗兒今又糊在蓬窗上。
……
這裡的一塊塊青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