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之後,楚潯感覺到身邊跪了一個人。那人身上的香味是熟悉的。
“臣,楚照,見過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楚潯微微動了動,抬眸去看楚照。楚照沒有看她,臉色卻不怎麼好看,像楚渝一樣的蒼白。她又別過頭。
成恩把楚渝帶下去,吩咐內侍請國師過來看看,皇帝沒有阻止。
“楚照。”皇帝陰沉著臉,看看楚潯低著頭的模樣,再看看楚照恭敬順從的樣子,冷聲道,“你可知罪?”
楚照點頭,供認不諱。“臣知罪。臣抗旨不遵,按例當斬;欺君罔上,該誅滿門。”
皇帝倒是沒有料到楚照會這麼痛快地承認了罪行。心下卻是懷疑楚照有什麼陰謀,一時無法決定,沉吟不語。
“陛下,事已至此,臣甘願受刑。”楚照不像是想要皇帝開恩,反而似乎一心尋死,在皇帝臉色難看之時,還出言提醒著,低頭把頭磕在地上,碰碰作響。
皇帝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龍案。他下意識往楚潯那邊看,楚潯的額角的血液慢慢凝固,紅色溼潤的逐漸變暗紅。
突然想到楚潯已經不是他依仗放心的女兒,怒氣堵在胸口,臉色越發陰翳。
“潯兒,你說,他該如何處置?”沉吟半晌,皇帝發問道。
楚潯抬眼看他,沒有看楚照,薄薄的絳唇吐出兩個字:“無罪。”
皇帝銳利的眼神像把利刃,直刺楚潯的眼睛,帝王的威壓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道:“不知悔改?你們……到底有何關係?”
楚照一進來的時候看見楚潯受傷心裡惱怒,本來想和皇帝坦白事情緣由,話到嘴邊,又怕楚潯受辱更重,遂不敢開口,只把話咽回肚子裡。正當她要撇清關係作出“合理的解釋”讓皇帝輕饒楚潯,忽然耳邊傳來清冷堅定的聲音。
楚潯垂著眼,淡淡道:“兒臣和子錦相知相愛。”
楚照聞言驚出一身冷汗。她不是怕皇帝把她怎樣,反正只要皇帝敢殺她,她就敢讓秦淮立刻對皇帝下手,不然狼狽一點她也可以藉著楚燕之手,魏王的保護安全脫身,所以就算楚潯說得明白,她也毫不擔心自己。她擔心的是楚潯啊。
楚潯根基在皇城,皇帝是她的父親,也是她的君王,皇帝若是要她死,楚潯就算不死也無處容身。她是天子之女,是萬民敬仰的長公主殿下,她不同楚照,她根本無法從皇城脫身,倘若皇帝要殺楚潯,她是可以帶走楚潯,可是楚潯這麼驕傲的人絕不可能如此屈辱地跟她走。
真到了那一天,就算是殺了皇帝也無濟於事——除非她楚照造反,強行逼迫楚潯留下來。
“你說什麼?”皇帝的臉漲得紫黑,胸口也鼓得高高的,語氣低沉。
楚潯神色不變,擲地有聲道:“兒臣不願意看到子錦成婚,兒臣要楚子錦完完全全屬於兒臣,兒臣……”
“陛下,此事不管懷槿的事,是微臣先對懷槿糾纏,才……”
“啪啪啪——”龍案上所有的東西都被皇帝一掃而下。
皇帝咬牙切齒地盯著楚潯,根本不聽楚照的解釋。
“不知羞恥!”
“楚懷槿!你知道何為羞恥麼?!你混賬!朕養育你十九載,朕視你為掌上明珠,竟不成想到,你居然是這等不知羞恥的女子!朕沒有你這種女兒!朕沒有你這種女兒!”
“好,好,好。”皇帝仰天大笑,指著兩人道,“好個‘般配’的狗東西!來人!把楚潯打入大牢,楚照推出午門,即刻斬首!”臉上盡是狠厲和決絕。
“且慢。”姍姍來遲的國師大人推開殿門,徑直走了進來。妖嬈的美眸看看跪著的兩人,看到楚照似乎被嚇得有些蒼白的臉色,再看受傷的楚潯,心下了然,卻警惕心起。
皇帝連自己親生並且寵愛的女兒都能下這毒手,虎毒尚不食子,人都說伴君如伴虎,她卻深知,天子比虎更甚。要是她晚來半步,皇帝真對楚潯怎麼樣了,楚照那頭老虎還不得血洗皇宮,把皇帝的腦袋砍下來當蹴鞠踢啊。皇帝連楚潯都能下手,她不過是皇帝的親信,萬一三月三皇帝還沒死去,她可就有性命之危了。
她剛才在偏殿給楚渝把了脈,發現皇帝對楚渝下手太重,差點把太子給踢得內傷,又聽見皇帝的怒吼,急急趕來便是聽見皇帝要殺楚照,嚇得她三魂七魄都沒了,趕忙來給皇帝順毛。雖然她真的很想對楚潯落井下石,可是這現況,她怕她現在下石,改天楚潯得勢,楚照就安心回來和她算賬,也沒敢這麼做。
心念轉過數回,有了主意,便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