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陳所願,樓越回身盯了他一眼。
勾陳又是一副沒形沒款很受用的帶點賤兮兮的表情,目光流連在樓越的背影之上,睃一眼降紅束帶握出的一把勁腰,再睃一眼微微揚起的髮帶。
果不其然,樓越腦後面跟長了眼似的,又回頭盯了他一眼。
這樣的互動勾陳妥試不爽,百玩不厭。
被樓越盯著時,彷彿樓越那雙標緻的剪水瞳中只有他勾陳一個人似的。
勾陳受用得不得了,圓滿得……嗯,還差一點點。
勾陳又大聲叫一次:“小越!”
樓越背緊了緊,像是要發怒。
樓越緩緩地回身,海風突然大了些,似專為應景般,揚起樓越的髮帶。
勾陳往前一躍,手一伸,捏住了髮帶尾端,指尖稍稍用力,髮帶扯了下來。
紅色的髮帶飄揚,如黑的青華如瀑,海風吹亂了樓越的發,勾陳扯著髮帶的這一頭,看樓越緩緩轉過來的側臉,看直了眼。
圓滿了。
已經數不清勾陳做過多少次這樣的事了,十次,二十次?總之每年總得來那麼幾次。
樓越不是好脾氣的人,卻也一直都沒有真的發火,冷冰冰地盯一眼,頂多提起劍敲他兩下。
勾陳自然是攤手討好地甘願被打。
樓越見勾陳不還手,大概也覺得單方面的施暴無趣,再冷冰冰地盯他一眼,連帶著幾天不給好臉色,這茬事兒就算揭過去了。
而這不給好臉色幾天,就是勾陳最歡喜的幾天。
樓越盯他的每一眼,慍怒時的專注的神情,都像彈響了他心底的琴絃,無數個音符連在一起,就像一首歌。
帝力於我有何哉?
他在越風山越活越不像一個天帝,看他對樓越做的這些事,每一件都極其不嚴肅,極其討人嫌,極其不正經,但卻無比的歡喜。
做萬年的天帝,也不如越風山自在十年。
樓越這次也只是盯他一眼,無可奈何轉身。
忽然樓越頓住,手搭在劍柄上,緊盯東海方向。
勾陳一凜,順著樓越的目光望過去,疑惑凝眉。
樓越兩個起躍跳出鎮海崖。
勾陳跟上,這才聞到空氣中的腥臭味。
樓越在海上的反應速度比勾陳快的事實,勾陳早已完成從最初的鎮驚到麻木再到現在“小越最厲害”的過渡了。
每一次海上的動靜,待勾陳發覺時,樓越已經動手了。樓越最快之時,勾陳才咦完一聲,樓越已經收回劍,若無其事地回來了。
以勾陳的修為,玉冊有名的神仙中,除了玉帝,他說第二,沒有人敢說自己第一。但是在海上……要他打贏樓越,還真得頗費一番功夫。
領先在前的樓越突然停住,嚴肅喊道:“陳武回岸。”
勾陳識相地停下,不再追。
樓越不喜別人插手鎮海之事。
勾陳只能百無聊賴的當個看客。
勾陳摸摸牌子:又被嫌礙手礙腳……
每次這種時候,勾陳就趴到崖邊的大樹上看樓越打怪或鎮海。
勾陳數了半柱香的功夫,改成坐姿,打算在樓越回崖時跳下去嚇他一跳。雖每次都沒有嚇成樓越,但這種不正經的事情,勾陳後面五年間越做越上癮,根本停不下來,在天帝在了萬年天帝被拘慣了,一放任起來,收都收不住。
蹲守半晌,不見樓越回,勾陳的眉就擰起來了。
碰到厲害海怪了?
還是又被女海妖纏著走不脫了?
勾陳跳下樹,決定不管會不會遭冷眼,今天都要插一腳。
才入海,又傳來嚴肅的聲音,“陳武回岸。”
最後一個“岸”字戛然而止,與此同時,濃烈的腥臭味爆湧而來。
有突發狀況。
勾陳暗叫一聲不好,正欲往前邁,突然被一把大力狠推了一把。
推他的是熟悉的鎮海劍氣。
勾陳被一推直接送上了岸。
“我好像壞他的事了……”
勾陳十分自覺地自我檢討。
這回卻沒心思趴著看戲了,勾陳跳到樹幹上,站得高高的往海里看。
海浪並不大,但海霧異常濃厚。
那股腥臭味越來越濃。
勾陳識相地不再下海,樓越鎮海打怪從無失手,再兇險的局面都能毫髮無傷地回來,於鎮海一事上,真的沒他這個天帝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