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勾陳並非看不懂,他萬年來不曾多瞧紅塵一眼,不過是看不上,不願將就。
幾道寒光往樓越身上招呼,勾陳暗中出手,一一打落。
樓越得了一刻喘息,迅速翻了翻手中的生死簿。
得勾陳這個吃裡扒外天帝的暗中又給了幾下,樓越又得了片刻喘息,再翻了一遍生死簿。
樓越終是確定了什麼,拋了生死簿急掠而走。
只要沒把生死簿帶出地獄事情就還有轉圜的餘地——勾陳長舒一口氣尾隨跟上。
樓越一口氣飛回了越風山,勾陳沒想到,樓越在身上還傷的情況下速度竟仍能如此快。
樓越身上捱了多少刀,他心口就痛了幾下,他比樓越還清楚樓越身上有多少傷。他幾次三番差點衝過去,都強迫自己忍耐了下來。
現在的樓越可能滿腦子都是青華,他自己也是男人,換成是他,也不願意此刻冒出個不相干的人來噓寒問暖。
勾陳遠遠跟著樓越到越風山腳,期間樓越半步未曾停歇,半截髮帶盡忠職守地束著發。
勾陳心中一振,有什麼滑過眼角,隨飛馳帶起的勁風泫入半空,勾陳硬漢了上萬年,他沒意識到滑出去的液體是眼淚。
整個心被掏空,天旋地轉,電閃雷鳴,他堅忍了萬年的鋼心鐵肺第一次知道有一種感覺叫想哭。
他想起了樓越留在床頭的那半截髮帶,他想起樓越留的山神帶的那句“若他來,請他等我”。
再沒有什麼好疑惑了,樓越不要命的跑回越風山是為了他,為了空等了二十年的陳武,為了那個樓越並不知道是誰的陳武。
落在越風山腳下時,樓越的身形晃一晃,差點跪下去,若非力竭,樓越斷不會如此。
勾陳再忍不住,狠追幾步,現身,抱住了樓越。
他從背後,狠狠地,抱住了樓越。
他貼著的胸膛感到樓越的背僵住,他的面板清晰地感覺到樓越的肌肉一塊一塊崩起來,他的呼吸跟著樓越的肩微微顫抖的頻率劇烈吞吐,他聽見自己溫柔得像要哭的聲音撕裂地喊:“小越。”
心疼把他所有顧慮全部擊潰,他這二十年,不,從認識樓越的起的三十年來,不不,從他記事以來,他一直孤獨強撐胸膛一直在等這個擁抱。
他內心在嘶喊:我不管你心裡有幾個青華,我只要你。
小越,我只要你。
如何被強力扳到樓越的懷裡,如何吻上,如何撕咬著把對方唇舌咬破,如何強硬地掠奪對方的空氣,如何把對方死死箍進身體,再又如何進的鎮海樓,勾陳完全混亂了。
口裡交換的是彼此的津和血,身上粘著樓越傷口沁出的血珠。
勾陳又心疼又渴望:天帝我不當了,擔子我不挑了,從此以後,眉頭只為他一個人結,明知是劫也要義無反顧綁在一起。他心中填不滿的緣,夢中喊不停的名,是樓越。
勾陳泫然道:“小越。”
樓越喊了他一聲:“陳武。”
勾陳甜蜜而疼痛地想:還好,不是青華。還有什麼是放不下的呢?勾陳在兩個男人的強硬的角逐中率先御了一身修為。
很久以前他就想過,如果那個人是樓越,做陰端,並非特別難以接受,也不是不可以……
也不是不可以。
別後相思空一水,重來回首已三生。二十年的分離,把原本都小心翼翼壓抑掩蓋的情緒發酵得濃醇苦冽。
越是不願將就,在遇到時越是奮不顧身。
越是剋制,爆發時越是熱烈。
倒下那張勾陳肖想過無數次的樓越的床,再被按進薄薄的錦被裡,床硬的有些硌人,早知有今日,他不該由著樓越不墊棉褥。
衣物除盡,樓越傷口沁出的血珠粘到他面板上,他把能夠得到的傷口都舔了一遍。
樓越原本還在剋制的身體被他舔得繃成銅牆鐵壁,他還不要命地大力地摟住樓越的腰壓向自己,用帶著樓越血的唇舌迎上去封住樓越的唇,掠奪樓越體內所有空氣。
樓越的一輩子理智都用在了此刻,那根理智的弦繃得緊了又緊,不能再緊,在勾陳撐起要反扳他時,嚴絲合縫貼在一起的身體把樓越那根弦徹底繃斷,腦袋裡爆炸,絃斷得粉碎,再不猶豫,再不剋制,任由身體裡另一根看不見弦把他緊緊綁向勾陳。
勾陳意亂情迷地叫了一句:“小越,叫我陳武。”
樓越雙眼通紅,聲音嘶啞:“陳武。”
整個屋子,整個鎮海樓的空氣全部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