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疼痛高峰。我的腿已經沒有知覺了,軟軟地往下跪,耳邊是誰在惡狠狠地咒罵,還有周圍村民的鄉音我全都聽不到了,最後只記得自己的臉貼在了地上。
春天的鄉間小徑啊,真涼。
☆、真真假假的親親密密
我再睜開眼,居然看到了我媽。
她就那麼一臉愁容地坐在我的床邊,在手機上划動著。看到我歪頭,驚喜地靠過來:“兒子,醒啦?”
我聽著她手機裡傳來的消消樂音樂,有點斷片。
“媽,我?”
“你怎麼了,哪不舒服?我給你叫醫生。腹部剛縫合,麻醉很快會過,疼是難免的。”我媽把手伸過來摸摸我額頭,表情鬆下來,“沒事,躺著吧,靜養。”
她這麼一說我反應過來了,手在被窩裡摸到肚子那纏了厚厚一圈紗布。緊接著,我腦袋裡像突然上載了素材一樣,全都回憶起來了。
冰涼的泥土,跪倒的我,腹部不斷流出的鮮血,逆向跑來的奇怪村民,“你是那位省臺的記者嗎?”,以及跟那個人纏鬥的柯涵……
我一把搶過我媽的消消樂:“他……他怎麼樣了?現在是什麼時間?”
“什麼什麼怎麼樣了?那個瘋子被公安抓起來了,現在天還沒亮,你!陳梓霖被捅了三刀,剛手術完,想起來了嗎?難不成失血也跟喝酒一樣,能失斷片?”
“我不是說那個人,我是說我同事?沒人跟我一起送來嗎?我不是去下鄉採訪嗎,跟我一起去的同事,出事的時候他也在啊。”
“噢,他啊。”我媽似乎知道我說的是誰了,“他沒什麼大事,處理了傷口,跟警察去做筆錄了,等你好了請他吃頓飯,也算我兒子救命恩人呢。”
奇怪,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我媽躺在旁邊睡著了,期間負責案子的警察來了一次,問了我一些事情,向我說明一些情況後就走了。而後,在這寂靜的凌晨4點的普外二病房裡,我忍著麻醉過後逐漸加深的腹痛,捋了一遍事情的來龍去脈。
準確地說,現在是事發後第二天凌晨。前一天晚上,我採訪所在地的一家村民——確實如我所想,因為家中瑣事起了爭執,那家男主人文化水平不高,拿著把西瓜刀甩進了自己老婆的胸口。慌不擇路地跑出來後,突然想到還有來採訪的記者沒走,怕被報出去,頭腦發昏地往我們住的地方殺,我才差點成了西瓜刀下冤魂。
柯涵見我倒地,跟那人廝打起來,不免也受了傷。然後全村的人都醒了,有人報了警,行兇的村民本來就被柯涵打個半死,最後輕鬆被關押。柯涵借了村民的三輪電動車往市裡醫院走(好在村子距市裡很近),又把我抱到手術室。
不過,想想他一個風度翩翩的美男,開個拖拉機突突突地往前衝的畫面……我差點笑出聲來,肚子一陣劇痛。
根據我媽說的,柯涵處理了傷口就去做筆錄了,能做筆錄,說明還沒什麼大問題,我暫時放下心來。這會一放鬆,身體上的痛楚緊跟上來,肚子上的疼一陣強過一陣,我稍微用一點力,肚子上那幾道橫七豎八的緊繃感就會無聲地威脅我:別亂動,還縫著線。
翻來覆去不得要領,我怕吵醒我媽,忍了一頭一身的汗,終於在挪動了無數次後,歪著頭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雖然我估計姿勢應該十分清奇,但從昨天早晨到現在我幾乎沒睡,此刻,驚嚇、受傷、擔心終於統統離我遠去,即將沉入夢鄉之前,突然有那麼一個念頭冒出來,但很快被睡意壓制了。
他為什麼,那樣奮不顧身地救我?
此刻從警局出來的柯涵一臉倦意,在微寒的凌晨街頭伸了個懶腰,剛剛他特意等到外出詢問案情的刑警回來才離開,打聽了一句,陳梓霖醒過一次,有家屬陪床,已經沒有生命危險。
很好。他嘴角揚起一個深深的笑,拿起震動的手機看了一眼。上面有一條未儲存聯絡人的號碼發來的資訊,只一句話:何時回來?
他毫不猶豫地刪了那條資訊,把那個號碼拉黑,陰沉著臉進了一家便利店。
出事後每一次睜眼都驚喜連連。我看著面前為我剝橙子的人,無奈地嘆口氣:“我沒事,你別哭了。”
現在坐我病床邊這位妹子叫徐亦聰,是我……我也不知道怎麼介紹她,總之在大學時代,她對我的態度就一直是曖昧的,但我並不喜歡女人,也不喜歡她這樣的性格,只保持在點到即止的範圍。畢業之後我倆在同一個城市工作,但聯絡得並不多。我只覺得她會在沒有男朋友的空檔會找我聊一下。
我凌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