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熙然張開眼,透過厚厚的乾淨的玻璃,望向外面的天空。
萬里無雲。整片天空在此時就好像是上帝的眼睛,像是可以洞悉一切,又好像一切在它那裡都是虛無的。
不知道為什麼,宋熙然突然感覺眼眶有點熱熱的。
而洛媽媽和兜兜,在她害怕得想哭地等待了好幾個小時的狀態下,很安穩地走進了她們倆的視線中。
“媽媽!”兜兜穿著嶄新的白色棉服和褐色厚褲,胖嘟嘟得像個球兒似的飛撲了過來。
宋熙然當即掙脫了洛遙的懷抱,飛一般地迎上去將這個惹人憐愛的小傢伙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觸控到兜兜身體的那一刻,她才感覺到了這幾天中前所未有的真實和安定感。
把臉埋在兜兜棉服的長毛帽子裡蹭了蹭,抹掉了一瞬間流出來的淚水,再抬頭起來時,宋熙然的臉上掛滿了平日裡嬌嬈的笑容:“兜兜,在英國這半年乖不乖?”
“沒有比這孩子再乖的了!可聽話了,都不用**心的。”洛媽媽帶著笑意看了看踱步過來的女兒,很簡單地和女兒擁抱了一下。
宋熙然也站起身來,再真心不過地抱了抱洛媽媽,感受到洛媽媽厚重棉服下瘦削卻應稱得上結實的體格,她深吸了一口氣:“太麻煩您了,太感謝您了……謝謝您……媽媽……”
“你喊我媽媽,那你的孩子我必須是要管的。”洛媽媽笑著說道,用手拍了拍她的肩頭,像洛遙平時做得那樣,簡單卻又溫馨。
兜兜站在她們三個身邊,仰著頭迷惘地看著這個又看看那個,乖乖地不講話。
當天洛媽媽跟她們一起回去,跟宋熙然的父母一起吃了個飯,晚上直接跟洛遙說自己要去白家的上林別苑,說那邊地方大住得開,並且難得回國一次還有很多話要跟親妹妹說,就不跟洛遙擠她那邊的二居室了。
洛遙知道老媽常年在國外一個人住得習慣了,也不強求,而小姨那邊早就派好車過來接大姐過去,便也就知道順水推舟了。
安頓好雙方的父母,洛遙和宋熙然帶著兜兜回了家,宋熙然一路上都牽著兜兜的小手坐在後座說著悄悄話,洛遙從後視鏡看了她倆好幾眼,瞧著她倆臉貼臉的親熱樣子,唯有笑著搖頭。
“這是你的床床……洛姥姥說你不認床了,是真的嗎?”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帶孩子去找次臥找床的宋熙然,一臉母親般的關切,蹲著身子跟孩子水平直視,“今天下飛機回去後就睡了一小會兒,時差有倒過來嗎?”
兜兜很乖巧地點了下頭,接著就跑回客廳裡,從自己的行李包中拽出很大的一個手提包,費力地拎起來給宋熙然,極為認真地講道:“姥姥說,可以學。”
宋熙然把那個包接到手裡後發覺很沉,轉身放到沙發上開啟,發現裡面竟然是一把吉他。
洛遙站在沙發旁邊,打量著那把精緻的吉他,對望過來的宋熙然笑了一笑:“古典吉他……即使是最小號的……兜兜,你可以拿得動嗎?”
兜兜就淡定地走過去,將吉他豎放到地上,接著靠在宋熙然懷裡,用小小的手指撥了撥吉他弦,弄出音色來後,變很開心地回頭仰望著宋熙然緊緊盯著自己的眼睛:“會長高高!拿起來就不……重了。”
雖然她現在說話還是會有點打拌,但明顯已經不像當初那樣晦澀和艱難,對她,宋熙然一直都不曾要求過多,一丁點的進步也是她心頭莫大的安慰,匆忙摟著孩子小小的身體,使勁地親了親她的眼睛:“唔!會的,我的兜兜永遠都是最好的!”
宋熙然晚上抱著兜兜小小的身體睡覺時,還在想,或許那個夢,只是一個夢而已。噩運已經降臨在孩子的媽媽身上一次了,也給孩子留下了這麼大的創傷,不會再有其它的事故發生了。
第二天在她準備跟低頭吃早飯的洛遙說自己要再請假一天陪兜兜的打算的時候,她們家大門就被敲響了。
“大清早的是誰?”發現洛遙沒有要動身去開門的意思,宋熙然只好一邊輕言抱怨著一邊去看來人是誰。
“早上好。宋總監。”隔著門上那個看人遠遠的貓眼,外頭的祁齊面無表情卻又字正腔圓地跟她打招呼。
宋熙然莫名其妙地回頭和客廳盡頭的洛遙對視了一眼,只張口不出聲地說:祁齊?她這時候來咱們這兒做什麼?
“我聽不懂你的……口語。”洛遙看了眼正在無比認真吃飯的兜兜一眼。仍舊毫無動身之意。
宋熙然只好再確認地透過貓眼看了看筆直站在門外的祁齊,抬手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