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貴妃想要看到的場面。
“陛下。”蘭貴妃柔若無骨的跪拜行禮,慕輕執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去扶,而是徑直走向殿中的高位,撩起前袍坐了下去,看了眼桌邊還冒著熱氣的碧螺春,慕輕執輕笑一聲,道:“愛妃好雅興,朕這幾日卻煩惱的很。”
蘭貴妃聞言,能讓慕輕執覺得煩的人還能是誰?定是那賀蘭瑾回去鬧了,心頭一喜,卻表現出擔憂的神情,關切的問道:“陛下煩憂所謂何事?”
“朕以為愛妃會知道呢。”慕輕執轉眼看向依舊呈跪拜禮儀的蘭貴妃,絲毫沒有叫她起來的意思,眸光一轉,本來柔和嬉笑的眼神突然冷了下來,如同冰刀,道:“聽聞蘭貴妃昨日夜裡難眠,獨自前往慕梨園前賞月?”
蘭貴妃也是個聰敏的,知道她見賀蘭瑾之事逃不過宮中耳目,她也沒打算隱瞞,便接著慕輕執的話頭,回答道:“確有此事,臣妾昨夜行至梨園,碰巧還遇見賀蘭公子,與他閒談了幾句,不知陛下為何突然問及此事?”
女子泛著水澤的桃花眼似乎能看到光華,無辜又楚楚可憐,可惜,這些在慕輕執眼前不過是浮煙,他冷下了聲音,道:“朕本還想給你一個機會,既然愛妃你如此執迷不悟,那我們就好好說說這些年你所犯下的罪孽。”
蘭貴妃想出聲辯解,卻被慕輕執一個狠戾的眼神噎住了,慕輕執繼續道:“賀蘭誤會朕滅了珏國王族之事,不僅蘇皖章有份,而你,與你的母家將軍府亦是牽連在內,朕安排在駐守珏國王宮的北羿留守軍裡有你們的人,那日珏國事變,你也同時收到了訊息,與那賀蘭瑜聯手,將朕矇在鼓裡,朕一直以為是朕的錯,是朕沒有撤下那條命令才害得賀蘭一族被北羿軍屠城,真是好計策,朕差點就被你們瞞過了,蘇皖章是因為他的忠君愛國之心,而朕想問問蘭妃你又是為了什麼呢?”
蘭貴妃第一次被這樣質問,先前慕輕執對自己無愛,但也算是相敬如賓,在這後宮之中,蘭貴妃憑藉著她母家的勢力,慕輕執的放任,一直都是如魚得水,而如今面對天子的怒氣威壓,蘭貴妃開始有些害怕,她抿著唇,道:“陛下,您說這些可有什麼證據?臣妾與賀蘭公子煞是投緣,相處融洽,又怎麼會想要害他?再者說,這些年,臣妾在宮中一直安分守己,竭力為陛下打理這後宮,可曾有出過差錯?臣妾怎會是那心腸歹毒之人?陛下您如此誤會臣妾……臣妾……臣妾……”說著便落了淚,豆大的一顆顆淚珠跟斷了線的珠簾一樣,掉在織錦的地毯上,濺起微塵。
“哼。”慕輕執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他冷笑出聲,眼神根本就沒有因為對方的梨花帶雨而有所軟化,他難得前傾了身姿,壓低了嗓音道:“蘭妃,你當真以為朕不知道翀兒的母妃是怎麼死的麼?”
聽到此言,蘭貴妃有那麼一瞬間僵直了身子,但也就只有那麼一瞬間罷了,她繼續哭哭啼啼,一點辯解的意思都沒有,她第一次意識到,她的夫君是能主宰她抑或是她母家生死的一國之君。
慕輕執站起身,不欲再做糾纏,警告道:“朕一直都知道愛妃是個聰明人,今後該如何做,朕相信,愛妃比朕更加清楚,將軍府是能成為愛妃的助力不錯,但朕才是這個國家的君主,只要朕願意,現在就可以將整個將軍府送給愛妃陪葬!”最後二字念得極重,說得陰狠,殺氣逼人,令一向心高氣傲的蘭貴妃也不禁膽寒。
等到她哭得幾乎要斷過氣去時,慕輕執已經甩袖離去了,只留下一個揣著兩份聖旨的小太監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蘭貴妃不顧她一直苦心經營的溫婉形象,一把奪過那小太監手中的聖旨,展開。
片刻後,滿面淚痕的蘭貴妃笑得淒厲,“哈哈哈哈……貶為良人?!!良人………哈哈哈……”竟是有了瘋癲之態。
而另一份被拋落的聖旨是下給蘭貴妃的孃家將軍府的,一夕之間,權勢盡散,將軍府這棵本就被腐蝕的差不多了的參天大樹,總算是真正的倒了。
作者有話要說:
☆、藥
晚膳時分,慕輕執如約回了長生殿,此時的賀蘭瑾剛喝完藥,正被十幾個太醫圍住輪番會診。
賀蘭瑾第一次見這麼大的場面,光把脈的就好幾隻手,一番望聞問切下來,賀蘭瑾只覺得頭都大了,此時見到正從攆轎上下來的慕輕執,簡直就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用眼神不斷的嚮慕輕執求救。
慕輕執自然看到了賀蘭瑾窘迫的模樣,他一向是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慕輕執倒有些喜歡看他這副無措的樣子,尤其眼睛裡對自己的依賴,讓慕輕執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