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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白的,就像那素色的絹帛。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是刺骨的冷,猶記得幾天前他問她何以穿得那樣多,手卻還是如此冰冷。她對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頓了頓才說:“……因為心冷。”

與顏路駐足與客棧門外時,不得不承認商橒的一番說辭的確令他有一絲的訝異。在這樣一個亂世,莫說女子,就連男子也是甚少讀書。詩書禮儀在世人面前早已被束之高閣,這麼多年來,除了師父與師兄,只有跟在他身邊的那個女孩子說:“師公,其實我們應該經世致用啊……”

斟了一杯酒,看著白色的霧氣蜿蜒盤旋而後消失不見,他問商橒:“姑娘,是否在你的思想裡,也有‘經世致用’這四個字?”

像是觸電一般,她一眼便望進了他的眼底。黑色的眼眸裡有太多的情緒,複雜到連顏路也不知她到底是高興多一些還是傷心多一些……只見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緊緊地連骨節也有些發白,顫抖著聲音,反問道:“你……先生、先生怎知?我……你、你是不是……”

她想問他是不是也認識一些像她這樣的人,然話才剛到嘴邊便被她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她自嘲地想——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有和她一樣倒黴的人?

斂了情緒,她終是鬆開了手,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張良搖頭,也為她斟上了一杯酒,“沒事。”

酒不是烈酒,帶了一點花瓣的芳馨。與這初春的微冷倒頗為契合,商橒一飲而盡,喝得太急,咳了好一陣子。握著陶杯的手也是冰冷的,然在下一刻,她的手被另一隻溫暖的手覆蓋,詫異之中她抬眼,看見的是顏路溫潤的眼睛。

從她的手心裡拿出那隻陶杯,顏路放在了她夠不到的地方,“橒姑娘,飲酒傷身,還是莫要勉強自己。”

商橒也不點頭,亦不搖頭,只是呆呆地看著面前這位身著白衣的男子。打從昨晚她就一直在想,這副看似書生氣息十分濃郁身體的背後,到底懷有怎樣驚世的力量?這個時代是文明與野蠻並存的時代,僅憑一身文墨,莫說贏得世人的傾慕與尊敬,即便是保護自己,也是難上加難。

史書對於顏路,幾乎是吝嗇的,有關他的一切並未記載太多。然對於張良——商橒又將目光集中在了這位青衣的男子身上。他的意氣風發,他的下邑畫策,皆名垂青史,流芳百世。能與他並肩而站的,又豈非人中龍鳳?

“先生會一直留在這裡麼?”

她問了一個令顏路與張良都沒有想到的問題。

顏路只微微一笑,“橒姑娘打算離開桑海麼?”

商橒不答反問:“這裡不是商橒故鄉,不離開還能去哪兒?總不能在這裡住上一輩子罷?”

張良接道:“聽聞姑娘口音,與燕人頗為相近,姑娘家鄉在哪兒?”

商橒搖搖頭,“不是,我家在……”想了想,才說,“楚國。”

這一次換張良笑了,且笑得有些神秘。在座的三人,也只有商橒不明白他的笑到底意味著什麼。又喝了幾杯酒之後,雅間的木門被輕輕叩響,很有節奏的三聲,吱呀一聲,隨著寒氣而來的,是一張清秀的臉。雖然這人一身男子裝束,但是商橒一眼便認出了她是女孩子,而且是一個很好看的女孩子。

看見商橒時,她有些意外,卻也沒多說什麼,默默行禮之後她徑直走到了張良身邊,輕聲道:“三師公,掌門師尊請你回去,說是有要事相商。”

張良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便與那名男子裝束的女孩子離開了雅間。在下樓梯時,商橒聽見張良問:“倩兒,你知道師兄找我是什麼事?”

她用帶笑的聲音回答:“聰明如師公也會不知?”

張良微微嘆了一口氣,頗為寵溺地只說了兩個字,“你呀……”

雅間的左邊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窗子,此刻正開著,商橒微微偏頭便看見了將將下去的張良與那名喚“倩兒”的少女。當她將目光收回來時,發現顏路正看著她,玩兒了一會兒自己的手指,她想等顏路先說話,可左等右等,對面的白衣男子愣是一句話也不說。這讓商橒有點鬱悶,起身關了窗子,她也不轉身,悶悶地說著:“先生今日不是特意來找我的罷?”

案几上輕微響了一聲,是陶杯與案几之間不經意的一個碰撞。顏路說:“在下觀姑娘神色似乎歸心似箭,莫不是近日便會啟程?”

商橒抬手揉了揉眼睛,裡面的酸澀讓她一時不想睜開。她只知道自己揉了很久,久到一雙熟悉的手將她的動作制止。短暫的黑暗讓她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誰,然那一股淡然的氣息便能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