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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則兼濟天下。

這本就是——儒家立世的宗旨。為這個亂世奔走呼號,即便周遊列國,遍嘗世間心酸又有何妨?嚴辭陳於堂上,王顧左右而言他,痛心疾首的,不僅僅是堂下的那個人。亂世爭雄,王道不行,如今天下一統,卻以吏為師。儒家該何去何從,伏念只給了商橒一句話——儒家可以不成一家,但儒學不能止於這個時代。

商橒又坐回自己的原位繼續抄寫起《孟子》,她不敢看顏路的眼睛,只看著毛筆在燭火的映村下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她的心又莫名地亂了起來,嗓音裡是抑制不住的顫抖,她說:“先生,阿橒要想一想,好好地想一想……”

☆、十九、戰國七雄

商橒抄了一夜的書,卻一個字也沒有抄進心裡。第二日頂著一雙國寶眼出現在伏念面前,伏念見她這樣本想說些什麼,可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一個關切的字,只是沒有為難眼前的女子,問了兩個極為簡單的問題就算過了。等商橒坐下的時候,伏念說今日讓她先去休息一下,商橒很開心,謝過伏念之後樂顛樂顛地跑回淇澳居準備去睡覺。

經過九曲迴廊時遇見了張良和一位穿灰衣的男子,他手上拿著一柄樣式極為普通的劍,劍鞘為純黑色,如果不注意,還真容易忽略它的存在感。商橒朝他們行禮,張良點點頭,那位灰衣男子亦疊手回禮,張良問:“阿橒,師兄呢?”

商橒揉了揉發澀的眼睛,有些心不在焉地想了一會兒說:“這個時辰……應該在藏書閣?我一早都沒見著先生,也許他出去了。”

通常張良嘴裡的“師兄”都是指顏路,只有在特指的時候他才會喊“大師兄”或“二師兄”,張良蹙了蹙眉,他找了大半個小聖賢莊都不見顏路身影,也許是真出去了。看商橒一臉的瞌睡樣,反正她是要回淇澳居的,於是便說:“倘若師兄回來,讓他去我哪裡一下。別忘了。”

商橒揮揮手,嘿嘿一笑:“不會忘不會忘!”

等到了淇澳居,頭一挨著枕頭的時候,她就已經忘了。如果她多留一點心思,就應該拿根竹簡留一行字的,這樣顏路回來,即便她還睡著,話也算是帶到了。只是這一天她都心不在焉的,總是想著昨晚藏書閣顏路與她說的每一個字。尤其是那一句“阿橒,難道你都不想嫁給我麼”。

也不知是誰說的,知道得越多就越容易躊躇不前。商橒很想找回三年前的那種厚顏的狀態,如果顏路的那一番話是問在三年前,她或許會真的會毫不猶豫地說“誰說我不想嫁你了”,可惜這話問得有點晚,她的心沒有變,只是開始糾結身份上的差距。她不知道該怎麼去縮小這個差距,有時可笑地想著如果是在她處的那個時代該有多好,那麼一切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淇澳居竹林另一端連著的倚竹閣裡張良和那位灰衣男子聊得正歡,為他斟了一杯酒青梅酒,笑著說:“剛才你見著的,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商橒。”

男子點點頭:“猜到了。”早在聽見張良喊“阿橒”的時候就猜到了,只是和他心中想的有些差距而已,她一臉沒睡醒的樣子,似乎那雙充滿疲倦的眸子裡還帶了深深的失落?他搖搖頭,表示不能理解,這樣的女子在大街上一抓就是一把,怎麼會說得出匈奴的戰術與狼群打圍時有幾分相似?

不過這話又是張良說的,他不得不信。

張良看出他的疑惑,喝了一口酒才說:“韓兄熟讀兵法,不知可讀過一些儒家典籍?”

韓信將舉到嘴邊的杯子又放下,蹙眉道:“讀過一點,不多。”

張良道:“豈不聞‘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韓信有些深邃的眼眸一亮,沉鬱的表情似有豁然開朗之意,他朝窗外看了看天色,已是接近了未時。與張良說話總能讓人忘了時間,這位儒家的三當家所學甚雜,他敬佩孔子的溫文爾雅;仰慕孟子的縱橫捭闔;欽羨莊子的逍遙遊;崇尚韓非的《說難》、《孤憤》。

他說墨子是俠之大者,能說他人所不能說,能做他人所不能做;

他說孫武是兵家仁者,能見他人所不能見,能想他人所不能想。

韓信甚至隱隱覺得,跪坐在自己對面的青衫男子——這位前韓相國公子,一定可以在這個風起雲湧的時代大放異彩,以他的才智,或輔佐,或獨自成就一番經天緯地的事業。與他相比,似乎自己所關注的實在太過狹小,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他自可做伊尹、姜尚那樣的奇人,而自己,亦能比廉頗、趙奢那樣的驍將。

戌時三刻,商橒將醒未醒,腦海中忽然想起張良囑託她的事情,徒地睜眼,身邊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