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也要先問問人家的名字罷?連名字都不知道就直接送禮……感覺好奇怪。而且為什麼一定要送雁啊?據我所知,大雁不是一種很恩愛的候鳥麼?這活生生地把它們給拆散……咳,有點兒不是君子所為……”
幾日前的話還在耳邊迴響,商橒忽然不知道應該怎麼來面對當下的情景,這分明就是……她偷偷瞄了一眼顏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她只知道此刻自己的心簡直就快要跳出來了,臉上更是一陣比一陣熱,磕磕盼盼地,她嘴裡呢喃的卻是“怎麼辦”。
顏路抬起她的臉,低頭在她耳邊溫言問道:“什麼怎麼辦?”
“我……我娘沒有教過我……”話一出口,覺得這跟老媽實在是搭不上邊,婚制六禮應當是古代文學史的課,於是她又說,“老師……老師也沒有教過……”
看商橒一臉急於想知道該怎麼辦的慌亂神情,顏路忍俊不禁,他拍拍她的頭,把她拉到自己懷裡,三年了,當初那個時時拉著他衣袖的小姑娘如今已然亭亭玉立,帶著一股不一樣的氣質,唱著優美的詞句,委婉地表達著她的傾慕與愛戀。
當初她說她喜歡他時,顏路以為那不過是一時的迷戀,或許等過上一段時間,她便會將這樣的目光收斂。可是他發現,即便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這個名喚商橒的姑娘還是一如往昔一般,一刻也不曾改變。
那日黃昏下,她忽而執起他的手,他看著她,她的眸子清亮,她說:“以先生能力,可以保護天下所有的人,可是……阿橒卻想保護先生。”她看著他粲然一笑,“就像先生也會保護阿橒一樣。”
顏路抬手拂下她頭頂的花瓣,與她往前走了兩步,頓足在一株桃樹前,風起時,掀起的淡粉色的花瓣幾乎要將他們淹沒。在商橒眼裡,顏路是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男子,淡淡地,似有謫仙之意。她總有一種隱隱的擔憂,憂心眼前這位氣質高華的男子會不會有一天就此乘龍而去,看盡河山萬里?
花雨中,她聽見顏路對她說:“阿橒,你只用站在我身後便好。”
鼻端是熟悉的味道,顏路的身上總是帶了一點淡淡的香味。商橒又將臉埋進他白色的衣衫裡,他撫著她的肩,低聲說:“弋言加之,與子宜之。宜言飲酒,與子偕老。”
宜言飲酒,與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二十三、大盤滅國棋
初夏的季節帶了春末的芳菲無盡,山巒還未綠樹成蔭。顏路說要找一個時間帶商橒回一趟咸陽的新家。商橒問他不是秦國人為何會安家在那裡,按說他應該不會喜歡咸陽才對,就像張良一樣。顏路淡淡的眸子裡卻看不出悲喜,說出的話像是與他無關一樣,也是淡淡的,“那時天下初定,趙政便下令徙公族富戶於咸陽,便於監視罷了。”他拍拍商橒的頭問,“阿橒不喜歡咸陽?”
商橒搖頭,心裡忽然不自主地就低沉了下去,“沒有……”她沒有歷經亡國之痛,沒有歷經喪親之苦,對於這個亂世的興衰榮辱與刀光劍影,不過是史書上一連串的文字記載罷了。對於這裡的許許多多,她都不能感同身受,只能盡力去理解。
她情緒的異常低落倒是讓顏路有些微訝,雖然身邊的這個女子總是時喜時憂,但眼睛裡總是充滿希望的,直到現在,她還是會時不時地寫著“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寫完了就盯著看上好半天,再自顧地笑笑,或者是搖搖頭,一見有人來,就會將字跡立刻掩去。
走在回淇澳居的路上時,商橒安靜得有些反常。顏路停下腳步,而她似是沒有發覺地還在往前走,他伸手將她拉住,她才如夢般驚醒,磕磕盼盼地問:“嗯?怎麼……不走了?先生剛剛有說什麼?”
顏路搖搖頭,抬起她的臉說:“阿橒,你有事瞞我。”以顏路對她的瞭解,心中無事她不會這樣魂不守舍。
商橒先是一陣怔愣,然後想下意識地搖頭。發現顏路捧著她臉的手帶了微微的力道,就知道一定是瞞不過他的。可是這樣的事情又該從何說起呢?
她的目光有些閃躲,顏路淡淡笑著搖了搖頭,又牽著她的手往前走,商橒由他帶著,走進竹林的時候,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也不管說出口的話是不是太過毫無頭緒,反正不管她說什麼,顏路都能聽懂。
“其實有時候自己會想,如果是生活在一起很多年的親人,到頭來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瞭解她,這會不會是世界上最大的悲哀?”頓了一會兒,她又道,“來這裡三年,我才覺得……即便白頭如新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還能生活在一起,哪怕只是微小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