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一顆硃砂痣。
慕湛看得怔了。
他想到那一年初入皇宮,他只是個六品武將,走在宮內不得挺直腰身,他的視角難以看見東陽城皇宮的宏偉瑰麗,餘光所至,遠不過白玉階。
那時她約莫也就十來歲的年紀,如今尚是玩性未泯,何況那時。她一身白衣,頭戴白紗,眉間點一顆硃砂痣,扮做觀音。
他駐足難走,宦官催促,才肯將步子挪開,視線卻仍停留在那笑聲爛漫的女孩身上。
出宮後再臨戰場,仍是意料之內的勝仗,無數女奴,他只挑中十來歲的小女孩兒,幾番雲雨狂烈,不過如此,他漸漸淡忘了幼女這回事,暖床的不再是未經人事的女孩,唯獨那抹純淨的白色身影與那一刻嫣紅硃砂痣,在他心中打結。
那時他怎能料到那潔白的女孩兒會成為他的妻?她的高貴,她的尊嚴,已一同被他親手剝落。
“料你也不會放我出去,你府裡頭鶯鶯燕燕那麼多,他們置辦婚事總比我在行些,嫁娶是大事,不一定要多隆重,但一定得熱鬧風光,我攢下的銀子也都沒什麼用了,都拿去叫人給芷心購置嫁妝吧。要最好的。。。”她頭也不抬,“算了算了,你們這窮鄉僻壤的土地方能有什麼好貨色,東西就儘量挑貴的買,我想侯爺不缺這銀子。”
“一個背叛過你的丫頭出嫁,何必如此費心?”
“好歹她是幫你們做事的。。。芷心自我八歲開始照顧我,這些年我的衣食住行再也無人比她更熟悉了,侯爺這是要將我親近的人一一剝離我的身邊。”
他用天底下最珍貴的物件來供她,她仍是神色落寞。
這一瞬間慕湛生出錯覺,或許自己高估了她,她能在波瀾四湧的四方宮牆中生存下來,敢與惡狼相對,用人不疑,果決勝許多男兒。但因二人出生與前半生的生長環境大有不同,他永遠無法體會到她的傷感落寞都是從何而來。
“你若好生呆在我的身邊,又何苦會落到這個地步?”
“怎樣地步了?本宮仍是陛下冊封的一品公主,是衛家的女兒,即便是些虛名,只要這些虛名存在一日,本宮便不會是侯爺手中木偶。”
她三兩句激得他怒火無處可發洩,但畢竟她已是掌中物,再與她計較不是他本性,只好將她關押在房內,帶著烈酒前去佛堂解憂。
作者有話要說: 少的一章不願再寫。。。
可總覺得慕狗都不夠渣
☆、生辰
慕湛一身鐵甲帶著寒氣闖入佛堂,佛堂的主人寄真法師本就身子骨弱,受他身上寒氣挑唆,咳嗽的舊病又起。
見他隨從帶著酒水,早不是稀奇之事。
寂真名為北平王的貴客,實不過一個階下囚。佛法傲骨,他從不給這位少主人行禮,好在慕湛武人習慣,也不在乎這些虛禮。
“如今我遇到一迷局,還望大師提點。”
慕湛向來目中無人,求人亦是趾高氣揚,好在對方只是一和尚,一容忍了多年的和尚。
“將軍請講。”
“我奉皇命二月初一便要出征遼東,非我狂言,最多兩個月定能平定遼東之亂。只是兩個月的時間已那些想除去我的人謀劃許多,我想請問大師該如何破解此局?”
“將軍既然明知遼東一戰,不論勝負結局都無利於將軍,將軍早些時候為何不拒絕出征?”
“若不去,是有了活下去的藉口,但人活著總會遇到孤注一擲的時候。”
“將軍這是在賭。”
慕湛帶來的酒已喝罷,心神不知飄向何處。
他冷笑:“從小到大我慕湛的哪一樣東西不是賭來的。”
冷風颼颼,寂真扶著桌緣,穩住身子。
“如今你已是有家室的人,你的母親會希望你平安的。”
“有家無家,有什麼區別?”
他反問,神色張狂,彷彿那以大禮娶進家門的,得他所有族人認可的並不是他的妻。
“再尊貴也不過是顆精緻的棋子,做擺設可以,留在身上便成了負累。”
提起衛泱,他便想起一件事:“長公主曾信奉佛教,嘉炎早聞大師名號,前些日子曾多次想求見大師,恰逢大師與父親在山上講經,遂未得以相見。這些日子我要常守山下,還望大師能陪同公主除憂解惑。”
寂真道:“說來我與長公主一家也有過一段淵源,那時我正是受長公主邀請前來中原弘揚佛法,不料路過敦煌郡時被北平王所俘,在武威一留便是二十個年頭,再聽聞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