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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阿英跑了過來拉著她手臂道:“好久沒見著姐姐了,姐姐會吹笛子嗎?”

衛泱糾正道:“我是你叱奴叔叔的妻,你可不該再叫我姐姐,應叫嬸嬸的。”

賀笙摸摸阿英的腦袋,道:“進步很大,今日時辰到了,明天再過來吧。”

阿英得了準,歡快地向外跑去。

衛泱笑,這孩子真是無憂無慮。

賀笙這才道:“在下身體不便,就不向夫人行禮了。”

衛泱看了眼他空蕩的褲管,道:“不必了,我也只是路過,無意打擾。”

“即是路過也是緣分,夫人不介意進來喝一杯茶?”

衛泱察覺是有些渴了。

茶餅在水中散開,清香四溢,與她平日喝得都不同。

衛泱喝罷差,道:“茶我也喝過了,有什麼要問的或有何需求,賀公子儘管說。”

她擅看人,有求無求一眼看穿。

“夫人不怕我在茶中下毒?”

衛泱笑而不語。她小時候服過百種毒,早就百毒不侵了。

“是在下小人心思了。”

衛泱卻道:“我道真想試試若你毒殺了我,王爺會不會還留你一條命。”

“夫人在與我打賭?”

“並非,即便是我贏,你又有甚麼能輸給我?且我與王爺是夫妻,他留你一命日後要委以重任,我怎會與你做無聊的賭注拖他後腿?”

“賀謀所求,不過王爺西征的時日。”

“一杯茶想收買我?不如同我講講你跟王爺的恩怨,我再斟酌。”她聲音放低,“好過讓我真做個傻子。”

賀笙與慕湛的恩怨發生在八年前,彼時衛泱剛剛入宮,懷著對家人的不捨與怨恨,日日夜夜躲在浣溪宮空蕩衣櫃中,雷電暴風疾與,黑木衣櫃巋然不動。

慕湛剛在朝廷立功,回武威城,威風過狀元郎,他騎紅鬃馬行過街頭巷尾,往日罵過他雜種孽畜的鄰里皆側目祈盼他目光光顧。

誰愛看他們家的閨女啊個個歪瓜裂棗,賠本賤賣出去都無人要。

打了勝仗率先去的也不是王府,而是南城顧秀才家,整條街。。。不整個河西的姑娘都比不上莘容美,比不上莘容溫柔,這世上敵人血最甜,莘容最美。

莘容的秀才爹放狗咬他,莘容哭著跪在地上,說再不與他來往,卻在夜裡於屋頂私會。閨女家的一日三餐都嚴格控量,他下水捉野鴨剃了毛烤了給她吃,吃罷才知道吃了一對鴛鴦,莘容氣得三五日不理他。

賀笙一家三代皆是慕府食客,到了賀笙這一代,青出於藍。

既有濟世才華,哪個少年意氣不風發?賀笙彼時十八年紀,武能殺匈奴,文能寫七步誦辭賦。武威城的女子不嫁天上白馬仙,只嫁人間賀郎。

慕湛是庶出,自然無法繼承北平王府家業,不過他那時年輕氣盛,凡事都要跟慕沂爭高下,加之幼時沒少受慕沂身邊同伴欺負,與慕沂間一直水火不容。

慕沂算是端方君子,行事說不上全是光明磊落,但也不會像慕家老三那樣小人心計多。北平王得了這樣的長子自然開懷,但這慕沂千好萬好,唯一不好的是不中意柔美的女人,只愛英武瀟灑的賀笙。

一杯酒下肚,牽腸心事盡訴,今生同為男兒身,來世重諾再恤君。

慕湛長了一雙鋒利狼眼,早早察覺慕沂賀笙間情愫暗生。無能的老三又在慕沂默許下動了他手下的人,賀家貪汙受賄的證據被慕湛統統擺在北平王與家臣面前,誰也保不住賀家人。賀笙為救老父命,招認罪名,被髮配西北營流放。

前往西北途中,馬車翻了,半隻腿被車輪碾壓,今生難再站立。

八年間從西北營到敕勒川,活一日受一日折磨。

不過想親手書信給那人,自己一切安好,毋再牽掛。

慕湛仍為遠行與莘容難捨難分,慕沂已備好媒人聘禮去顧家提親。慕湛走的第二日,顧家夫婦跪在莘容腳下,求她出嫁。

在世為人,孝為大。舍斷情緣,斷不了情根。

慕沂本以為慕湛會為莘容放了賀笙,哪知本就是個瘋子,女人算什麼?你我一起痛苦才暢快,不是要我下阿鼻地獄?一個人去多沒勁,不如大家一起瘋,一起死。

有人八年時間書寫一生情深不壽,有人早已嬌妻在懷。

老天可以讓好人顛沛流離,讓好人有怨難平,唯獨對人渣無可奈何。

衛泱聽完故事也是唏噓。

“四月十三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