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中斷。雖恨戰亂,可也暗暗感激,這樣的人生好過庸碌一生。
她未遇過這境況,只得事事聽衛泱吩咐,又成了衛泱護她。
“現在大家都趕著上船,上船時人多,你到時候跟好衛東籬了,若與我走散,你先去與慕嫣他們會和,我自會趕到。”
城裡到底是個什麼情形,眼下只有衛泱最清楚,這一年來衛泱所遭受的畫扇都看在眼裡了,她是什麼樣的人畫扇也徹底瞭解。當初因她一句提點令自己有了重活一回的領悟,南下時便認準了以後只有這一個主子,她雖卑賤,但若大難來臨,飛蛾撲火,亦要擋在衛泱前面。
渡口已被逃難的百姓佔滿,有人是北方避難南遷而來的,有人是世世代代就居住在東陽城,不論嘗未嘗過戰爭苦,也知道那韃子的鐵蹄無情,平時是賤如螻蟻的命,但為一線生機,亦能無限迸發本能。
因亂衛泱與畫扇被擠到了後頭,與他們一齊的還有個叫衛儀的小侍衛,十四五歲的年紀,比衛泱也只小一歲,但還是個孩子樣,話都講不利索。
平日裡供王公貴族賞樂的畫舫,被當做逃命的工具,一個個爭相爬上甲板,只為自己的一席生機,哪顧腳踩的是孩童和老人的屍體?
衛泱雙手分別鉗住衛儀和畫扇,囑咐他們:“上船時千萬不要鬆手,若不幸鬆手,拼盡全力也要爬到甲板上。若誰不幸掉了下去,久等下一艘船,屆時在通縣徐府相會。”
七尺男兒衛儀牙關打顫,仍一臉英勇:“我我我我不怕,小姐和扇扇扇子姑姑姑娘也也也別怕。”
衛泱與畫扇同時笑出聲,嘲笑英雄原來是個小結巴。
“若真是有人被困在了這城裡,可記住了。。。活著總有希望的。”
衛泱艱澀一笑,心裡的惶恐只有自己知道。
甲板上撒下一張網,百姓都順著網向上爬,一個踩一個,有人眼看一隻手已經攀上甲板,卻被身後的人墜下去,人群裡傳來一聲“敵人來了”,原本混亂的局面如火上澆油,頓時失了理智。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勢要踏破這座城,只是一瞬間的事,火光照亮天際,像是白晝提早來臨,四處硝煙,誰也沒料到侵略者是如此快與狠戾。
船已嚴重超出負荷,只怕再多一人,莫說航行,也許立馬就沉。
畫扇絕望地望著遠去的避難船,若這是命,也認了。
未能上船的千餘百姓被異族將士包圍,他們手持火把,面似餓虎,手無寸鐵的秦人皆成他們馬蹄下的亡魂。
為首的將領將手中火把扔向人群,人群裡瞬時焚燒了起來,火勢不可抑止,唯聽慘叫,而那些外族人,似觀賞玩物一般,鬨然大笑。
人性本如此,生來愛攀高踩低,對待無能的被侵略者,駛出萬種手段玩弄摧殘,彷彿不曾記得自己的民族,亦曾受過這種屈辱。
有力的男子都拿起器具在城中抗敵,此處多是老弱婦孺,莫說反抗,恨不得眼下立馬自裁,也好過為人俘虜。
亦有看得淡的,能活著,是人是牛馬,皆無區別。
為首的鮮卑將領用鮮卑語吩咐道:“年輕的女人都帶走,剩下的,燒了。”
衛泱在宮裡見過無數險惡人心,卻無一如眼前景觀令她震驚,人性之惡,豈是任何史料所能承擔,所能記載?
她與畫扇衛儀道:“不論我做什麼,你們什麼都別說,跟著我。”
烏桓話與鮮卑話相近,她在木那塔與慕湛族人住過一段時間,簡單的對話還是聽得懂,她高聲用烏桓話回那鮮卑人:“是獨孤厭將軍的軍隊嗎?”
那滿面生著長髯的首領在人群裡搜尋,人群自動給衛泱讓出一道路,她緩緩走到那首領跟。
鮮卑男人見是個半大的姑娘,拿過旁邊人的火把,往她跟前照了照,烏黑的眼微微眯起,心裡卻想這樣的絕色怎麼方才未能發覺。
隨後才想到,她竟曉得自己的來歷,更會說烏桓話。
長劍先出鞘,抵在她脖子上,她身後的婢女和少年要上前阻止,卻被那小美人給拒在身後。
他先問的是:“你會說我們的話?”
衛泱的手掩在袖子裡,緊篡著,面上卻裝嗔怒,又用漢語道:“這位大哥,我雖不知你是何人,但若是獨孤將軍的人,麻煩回頭替我問他一句,那年他沒在草原上殺死我哥哥,可曾後悔?”
“你是何人?”
“北陵侯的親妹妹,北平王府唯一的千金,你說我是誰?”
因想到慕嫣是出了名的大膽和高傲,衛泱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