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拜訪端靜真人……”荊淼慢騰騰的說道,他這會兒心如死灰,見誰也是不懼。
然而眾人在修士之中,名聲縱然不是振聾發聵,卻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統共加起來,少說也有數千歲了,瞧他一個不過二十出頭的少年郎面色自若,心中倒也欣賞。
“我知道,你那掌門人已經說過了。”女修士急切打斷道,“那又與你師尊此事有什麼干係。”
“那想必其中干係,您也瞭解了,端靜真人許我一個要求。”荊淼不急不緩,怔怔坐著,好似又回到了那一日,那個房間,他凝視著端靜所吐露的那個請求,“我平生沒什麼願望,便求端靜真人,若謝道有一日為禍蒼生,便將他斬於劍下,不需留情。諸位若是不信,天玄宮走一遭,大可問個清楚明白。”
他這話說來,便好似被千錘萬鑿打在心頭,豈是痛苦二字能簡單說明的。
眾人不知,只見荊淼神色冷漠,縱然對師尊也毫無半分留情,卻又想及他小小年紀,如此顧全大局。他尊師重道,因此將謝道打望川界尋回,又懼謝道害人,親求端靜將謝道斬殺,一樁樁,一件件,多情卻又無情的很。
想他不過只有二十來歲,言行舉止卻好似行就將木的老人一般,皆不由心生怪誕之感。
“貴派難不成不準備做任何打算?”女修士又問道。
眾人聽她說話,皆是大皺眉頭,心道這便是刻意為難了,以謝道的實力,入魔之後定然已與仙君齊平,寄託端靜亦是看在他背後的玉仙君身上。如此一來,豈不是為難天鑑宗,但人到底是荊淼帶來,他們若不負責,也委實說不過去,便又按下性子等待荊淼作答。
“自然不是。”荊淼略一沉吟,低頭沉思了許久,淡淡道,“師尊雖眼下並未傷人,但他入魔已是不爭的事實,過幾日,我與師伯他們相商,自會將師尊封印起來,還望諸位不必憂心。”
此事已是再妥帖不過了,天鑑宗封印謝道,若謝道真出逃害人,後也有端靜截殺,任是誰也挑不出這其中的毛病來了。
女修士這才罷休,眾人便又說起一些客套話來,誰也沒在意到荊淼一人坐著。
誰也不在意,誰也沒瞧著他。
誰也不知道,有一顆心,無聲無息的在這鼎沸人聲裡湮滅了。
第100章 時光荏苒
封印之語,說真不真,說假不假,半真半假,連荊淼自己也不知道會不會走那麼一步。
到深夜時分,才勉強算是散了,荊淼借托有事,舉步離開,也無人與他說上一句話。倒是蘇卿覺得不大對勁,追上荊淼去,張口問道:“荊小子,你今日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荊淼面無表情的轉過頭來,看著蘇卿,淡淡道,“句句屬實。”
蘇卿便不說話了,由著荊淼回紫雲峰去,青年便一人回到紫雲峰上,只見著屋內無燈火,甘梧被綁在大樹上,好似與當初的神玖一個模樣,正吱吱喳喳叫個不停。
荊淼看見,觸動那時記憶,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一笑,熱淚便滾落出眼眶,一滴滴落入衣裳。他前去把甘梧解脫下來,只抱在懷中安撫,用袖子擦了擦臉,四下一打轉,已經沒有謝道的身影了。
他到哪兒去了?
荊淼坐在榻上,輕輕問道:“甘梧,師尊他去哪兒了,你知道嗎?”
甘梧精神不振的吱吱叫了兩聲,荊淼聽懂了,便低聲道:“是麼,他跟了我一塊出去。”
這便說得通了,謝道定然是聽到話,現下回望川界去了。
那這也很好,還省卻了荊淼一番口舌。
大概是老天終於對他有一絲垂憐了,將這許許多多的事撞到一塊兒,一點也不叫他有半分喘息的機會,所有的事情也都順順利利,極為識相的走了過去,雖不是最好的結果,卻也沒有比這更好的結果了。
荊淼呆呆坐了一夜,天色昏黑,甘梧鬧了一會兒也就趴在荊淼膝頭睡著了,沒去細思他有什麼不對勁。
過了許久,清晨的天光展露,荊淼才摸著甘梧小小的身體,輕輕說了一句。
“甘梧,我心裡好難受。”
晨曦的光芒透過紙窗慢慢照在荊淼的臉上,照出一張極是冰冷的面容來,全無半分喜怒哀樂,更不似個有七情六慾的人。
雖知只是痴心妄想,但荊淼仍是忍不住在紫雲峰等了一日又一日,幻想著也許謝道只是偶然離開了,很快又會回來的——直到他如此荒廢了七個黑夜,荊淼終於清醒過來。
謝道已經走了,再不可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