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年紀相仿的青年人一聽便來了興致,把好酒好菜往他面前一推:“你快說你快說,別賣關子。”
那人拿起筷子狠夾了幾口菜,把嘴裡填的滿滿當當,又擦擦嘴邊的油,這才續上:“你們說,現在是什麼天兒?”
馬上有個人答道:“豔陽天,這太陽大的,出門的時候曬得我臉直髮熱呢。”那扎著藏藍色髮帶的青年全然不顧一雙雙寫滿疑問的眼睛,又抄起酒來喝了幾口,引的夥伴們連推搡了他好幾把。
“別急別急啊,你們相信這祁風會有兩種氣象嗎?”聽眾們連連搖頭。
“嘿,還就別不信了,別看這兒萬里無雲的,那祁江啊,江面上烏雲密佈,連下了十幾天雨了,那雨也不大,只淅淅瀝瀝的沒個停歇,怎麼?聽著怪吧。”
“誒?難不成是有水怪?”
“沒準是呢,要麼咱們去看看?”這提議一出,一桌青年人們都顯得很亢奮,一溜煙的跑出了酒樓。
角落裡的李天師將這對話聽的一字不落,放下茶杯環視了幾圈,見人們都忙著吃吃喝喝,便低頭掐算了一番,這結果一出,他便立刻收拾了東西往祁江走去。
江邊陰風撲面,江水的腥氣夾雜著潮寒令人心慌,但這奇異的連綿細雨倒吸引來了許多閒人,三三兩兩圍著,指指點點議論不休。
李天師站在人群外細細尋了好一會,才在江心發現了那作祟的幾縷殘魂,想來是靈體不全被拘人界方才心生怨念吧,李天師這般推測後,便也不再心急,坐在江岸旁的岩石上,只等入夜便是。
看熱鬧的人們圍上一波又退下一波,嘈嘈雜雜的聲響直到日暮時才徹底消退,李天師站起來朝那江面走的更近些,伸手接來的雨點在手心中竟成細碎的冰渣。
“怨可感天,成細雨,成碎冰。空有滿腔怨念,可與誰人訴?鬼也,人也,仙道也,茫茫無盡頭也。”李天師感慨萬分的捻著手中的冰渣自言自語著,任由融化的冰水滲透指縫滴落在地。
祁江被陰雲團團圍合,即便夜深仍不見月,李天師只執拂塵端坐,身旁青光漸明,繼而生風,吹的衣衫獵獵作響,那陰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聚合縮小,與那殘魂填充相融,眨眼間便呈人形。
而後輕一揮拂塵,那江面便出一縫隙,縫隙裡外景色竟全然不同,似是撕裂了夜色顯出的斑駁。
“去吧,來世願你再無橫難。”
夜璃回身跨進那裂縫中,縫隙瞬間合攏,月白鋪滿祁江。
只他們都沒用注意到,夜璃腕間那逐漸泛紅的玉管。
☆、千罪
映象忽的開始搖晃不定,那畫面再不真切,清晰時如隔紗望影,滿目朦朦朧朧,模糊時更是如處於燃火與烽煙之間一般交相混雜,難以分辨。
只在變幻中勉強認出一牛頭人身的鬼吏從夜璃腕間扯出那透紅如血的玉管來,經了幾手轉達給高坐的青面判官,那判官敲碎了玉管後抽出紅的刺眼的紙條細細研究起來,不到一刻鐘,判官神情大怒,抽了判籤扔於地面:“此乃窮兇極惡之人,即刻打入無間地獄,受盡折磨,永不超生。”
立於一旁等候的幾名鬼差聽後,趕忙上前按下夜璃欲押送往無間獄,夜璃拼盡全力掙開,回身痛心入骨的問道:“莫不是這天無眼,地無良?人世間勾心鬥角黑白不分,這天上地下也顛倒是非為人所用。何處有天理?何處訴冤情?”
那判官一聽這質疑頓時火冒三丈,憤然拍桌而起,拿著那千罪文置於夜璃眼前:“這白紙黑字記的分明,你於何時何地做了何等下作之事戕害於何人,你自己心裡該是一清二楚,別等著本官提醒。你叫冤?這整個陰曹地府何人不曾叫冤?你殺人放火,□□擄掠,還紅口白牙與本官爭辯?你若說你有冤情,這些所錄事件你如何辯駁?那尾頁聯名控訴你如何推脫?若能解釋清楚,本官可考慮讓你再上輪迴路。”
夜璃看著那隱泛紅光的文字:一、於慶合二十六年春,萍溪湖泛舟,因與同伴起爭執將其推入湖中,致同伴溺水而亡。死者:齊路。二、於慶合二十七年冬,仗勢欺人,火燒一寡女之屋。受害者:金春秀。三、於慶合二十七年冬,因不滿於非議,將帶頭者雙眼戳瞎。受害者:鄭臺…………事無鉅細,罪行展開長達三十幾頁,尾頁有密密麻麻的簽字,還有些紅彤彤的印章。
夜璃知道自己落入了深不見底的陷阱之中,秦風城心思縝密如蜘蛛結網一般將他鎖入了死局,將他逼上了絕路。這些事情雖然夜璃從未做過,但都確有其事,且都是無人認罪的懸案,那些簽名雖說夜璃一個也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