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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打點滴,人舒服點後,歪頭看已經坐在自己身邊睡著了的杜凱,伸過自由著的右手,撩了撩杜凱的留海。

杜凱睡的並不踏實,韓一川一動作,他就上身一抖醒了:“老闆,哪兒難受?”

韓一川整個人萎靡地窩在椅子裡:“好多了,就想看看你眼睛。”

杜凱又是一陣沉默,他有點心疼自家老闆,平時看著沒心沒肺,那是因為他所有的心都捆在另一個人身上了,捆了他八年,至今走不出來。

“老闆,不如試著和你前任道歉試試?你犯了多大的錯,能讓他恨你六年?”

韓一川深深吸進口氣,又緩緩從鼻子裡哼出來:“我和他分手,是因為我犯了錯又不敢承認,於是只能對他撒慌。後來我就不得不用更多的謊話來掩飾。因為這個錯誤,我害他失去了繼承權,幾乎毀了他在法國上層社會經營出的名聲,他失去的東西,根本無法用金錢來衡量。”

沉默的呼吸聲充斥在耳畔,韓一川自嘲地說:“所以我們分手以後,他還肯收我的簡訊,已經是最大的仁慈。畢竟是我讓他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他吃過的苦,比我多得多。他睡過橋洞,當過短工,這些都是我造成的。他恨我天經地義,他恨我一輩子都正常。”

杜凱張張嘴,想問韓一川他犯了什麼錯,又覺得問不出口,想安慰韓一川,卻發現這一切聽上去,的確都是韓一川的錯,他們分手,完全是韓一川自找的。

“然後說謊幾乎就變成了我的本能,就算他不恨我了,他願意和我複合,可是你想過後果嗎?我還是會說謊,我們還是會因此爭吵,我們之間的信任早就崩壞,碎得粘都粘不起來,有了前車之鑑,你覺得我說的話,他會信幾句?最重要的信任都沒了,怎麼在一起?”

最重要的一句話韓一川沒說,那就是他沒有勇氣再次去面對獲得後的失去。一顆心就那麼大,劃滿了口子,好不容易用力捏住,依舊往外滲著血,要是再讓他失去一次,估計那些口子會瞬間決堤,到時候那潺潺往外冒的鮮血,他是堵,還是不堵?

不過後來韓一川覺得自己是想多了,迪安那麼恨他,又怎麼可能會願意和他複合。

“我和他分手,是因為他無法再信任我,那麼至少在最後,我想盡我所能的補償他一點。哪怕他看不到了,我還是想完成我對他的最後一個承諾,至少這樣我心裡的愧疚會少一點,好過一點。”

杜凱:“什麼承諾?”

韓一川看著杜凱,可杜凱知道那是他透過自己,在看著別人。

“我答應他,今後永遠都不會出現在他面前。這一次,我不想食言了。也許沒有我的日子,他會覺得更好,看不到我的日子,他會更加開心,那就……”韓一川有一瞬間發不出聲音,抽吸一口氣才能繼續說,“盡我所能地讓他過得更好一點。”

杜凱覺得心一抽:“可是你還喜歡他,你就沒想過再去試一試?”

“我想過,可事實擺在這兒,我喜歡他,他就得喜歡我嗎?他不恨我已經是上天的恩賜,我心裡再充滿幻想,也不敢真的在現實裡奢望和他複合。”韓一川閉上眼睛,每次認清事實的時候,總覺得整個身子都充斥著疲累,“我們能夠隔著網路聊天,能夠在二次元體會到他對我的關心,已經是我做夢都沒有想到的奇蹟。這樣挺好的,真的。我不該得寸進尺。”

喜歡就是這麼卑微的一種情緒,明知不可能,還是想靠近,自欺欺人,又欲罷不能。即使已經認清了所有結局,還是會如飛蛾撲火般,去汲取那一點點事實上並不是對著你放出的溫暖。

所有的糾結,總結起來,不過“喜歡又放不下”六個字。

“你可以試一試,不試又怎麼知道。”今天迪安的深情和緊張,杜凱深有體會,為什麼韓一川不能勇敢一點,邁出一步。

韓一川將臉埋進手掌裡,許久以後才吐出幾個音節,帶著哽咽:“別逼我……我害怕……”

哎……

杜凱塞進韓一川口袋裡的手機並沒有結束通話,電話那頭的迪安聽得並不真氣,但那語氣中的絕望,如榔頭撞擊著他,一下一下,敲得他悶疼。也把之前冒出頭的那些直接和韓一川見面,同他坦白的念頭敲了個無影無蹤。

想見面嗎?想。但前提是一定不能讓韓一川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已經曝光。要不惜用任何手段保護好他的馬甲。

確認韓一川打了點滴已經無大礙,迪安悄聲無息離開了醫院。

時鐘劃過凌晨三點,迪安到家卻怎麼都睡不著,腦中全是韓一川帶著哭腔的那句“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