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覺出,一股匯聚不祥的力量在迫近二人。
他料想不錯,來者不善。
恐怕旨在夏侯瑾軒,為奪聖山靈脈,不若說,覬覦此間神力。
幸而,尚有餘力一戰。
魔君灑然一笑,屹立山嶺之巔,不過拂袖一振,彈指焰光道道,簇擁在側,繼而瓢潑火雨,傾天而下,姜世離一身肅殺,魔息暴漲,大地隨之鼓盪,似囊括悲鳴。
“這是?!”
夏侯瑾軒亦覺察異樣,自身後汩汩湧出,澎湃生機、源源不絕,卻涵蓋一絲戒備,他驚詫回身,湖底一輪明月冉冉上升,而他身周,竟緩緩漾起柔光,似與月輪遙相呼應。
謎底果在湖水之中。
此間神力鼎盛,堪與三皇匹敵,便是止步於此,亦覺面如刀割,渾體生痛,姜世離輕嘆一聲,心道也好,他尚且如此,何況那黑暗之物,當不致傷了夏侯瑾軒。
那光猶在彙集,而暗影不懼魔君神威,一路疾馳,奔走臨近。
夏侯瑾軒終於明白他決意,一瞬悲從中來,怒而道:
“姜……世離——姜承!你又要不顧一切獨自承擔嗎!看看我身後,你明知這是逃生唯一的出路,卻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邊,二十年前你已經這樣做過一次,二十年後再往前看,你認為這是對的嗎?我……從沒想過和瑕一起死……我想和她一起活下去,我對不起她,也辜負了父親對我的期盼,這一次……我要活下去,和你——”
他徒手敲打氣牆,聲嘶力竭,語無倫次,但又何妨?
一字一句,將不曾言說、來不及細說,渴望說的話一一道盡,狠狠撞擊魔君冰封的心牆。
即使異地重逢,他也只喊他姜兄。
從不言明世離還是姜承。
夏侯瑾軒縱有私心,亦不過懼怕未曾救得友人,任姜承在他人籌謀下一步步走向離奇的深淵,他不欲承認、不敢承認,姜世離三字是他心底最深的傷。
而他現在懂了,如何再能甘心!
“……你放得下麼?說過會做個好父親的你,就那樣放下了?還有你的兄弟們……他們等了你二十年……我才是真的想過放下,但是老天爺偏偏和我開玩笑,莫名其妙在山裡迷路,救下昏迷不醒的你……是緣分啊姜承,緣分還不該斷啊!”
——砰!
夏侯瑾軒瞪大雙眼,那是真正赤紅怒焰攢成巨龍,生殺予奪,威懾逼人,噴鼻雷霆之聲,鼓譟身中血脈,為之澎湃,自甘臣服。
尚不及震顫,身後玄妙之力似覺察威脅,竟暴烈躁動起來。
而湖面升起月輪,正與天上圓月重合,恍如一面明鏡。
那巨龍仰天一聲怒號,百里不歇,百獸倉惶,哀鳴陣陣,天地亦為之色變,紫電摧起雷芒熾白落下,夏侯瑾軒驚極踉蹌一步,險些坐倒地上。
姜世離喝道:
“退到鏡子那兒去!”
夏侯瑾軒向後急退,那龍火引風雷之聲,破除山澗迷瘴,還不曾鬆懈,又見魔君身後影影綽綽,夏侯瑾軒一驚,道:
“姜兄——”
那威壓不可言喻,席捲更深層的晦暗,破空來襲。
姜世離振臂一呼,巨龍應聲而動,長身直入天穹,翻滾雲浪,猩紅鱗光將天幕盡皆燃亮,轉而對夏侯瑾軒道:
“控制住它!”
魔君嘴角揚起一抹弧度,神態威儀,不容進犯,瞳色與魔紋一般,染成禇紅,那目光淡然不屑,與雲中紅龍相映成輝。
吼——
巨龍震天長吼,驚起霞光萬丈,自雲中俯衝而下,由一化繁,喻示六界之火,吞天噬地,不死不休,那龍尾一掀,剎時火星點點,奪目至極。
夏侯瑾軒無暇慨嘆,一路狼狽奔走,向那明月高懸處撲跌而去,施放全身靈力觸及那高不可攀的聖物。
“唔——”
一聲慘哼,究竟神力有別,縱然修得仙體,亦不妨劇痛灌頂而入,如何咬牙都難以承受,與此同時,魔君焚世龍火終迎上幕後來敵。
滋滋——
三方都在承受煎熬,而惟有選中之人方可駕馭神器,否則必遭反噬。
夏侯瑾軒是否有資格?——不,他就是被選中之人。
惟有他孤身到此,亦惟有他一人受神力庇護,此等機緣,非常人可有。
姜世離嚥下口中血氣,來敵未必與他相當,卻可經受他龍火之威,原是為何,靈屬相剋?
而此前為助夏侯瑾軒,他嘗以魔氣相激,致湖中神力暴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