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漸漸在很遠很遠以後,在這世界很難具有真實性。我們要靠那漫長的未來將此刻覆蓋,就像我們會忘記侏羅紀的公園,而我也會忘記你、終究是因為短短的一生時光太久遠。當然這是一堆廢話,我並不深刻的記著的,我想陸江要記一輩子,直到她走到生的終點。而那時候,的確與我無甚大關係,我可能是靠在桌椅上,在輕輕的呷一口熱茶,聽著喜歡的音樂。當然我更有可能的是,坐在屬於我的教室裡。
因為那天,2008年5月12日,下午14點28,那時候我應是在教室的,春末夏初、我應是懶洋洋的趴在桌上等待上課鈴聲響起。教室裡坐滿了人,還有在睡覺的,還有看書的,也還有抓緊時機與前後多說兩句話、誓把笑聲傳到大家的耳朵裡。而後,教室開始劇烈晃動起來,放在桌子上一摞摞的書掉在地上,砸起一地灰塵,樓上的桌椅移動,吱吱呀呀的,隔壁的樓梯口一下湧出了許多人,這世界一瞬間變得異常熱鬧。記不清是誰喊了一聲,也記不清是喊了什麼,大家的危險意識一瞬間爆發,人擠著人朝小門蜂擁而去。當然,那時候坐在窗戶旁邊的我,迅速朝窗戶翻出去,尾後也有不少人奔窗而出。窗戶外面是空曠的籃球場,空曠的地方這時候總是能給無所適從的人一些安慰。
大家散站、七嘴八舌。李蘇綿和我一起,挽著我的胳膊。然而沒多久,她那隔壁班的男同學就以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方法尋了過來。她放開我的胳膊,迅速與男友纏在一起,我把空空的手塞進校服寬大的口袋裡,有些慌亂、有些無所適從。目光在四面八方的人群裡轉移,耳朵只差豎起,竭我所能而又不動聲色的獲取資訊。
是地震了。能確定是地震。但那時候誰也沒有意識到這是屬於中國西南的一場災難,還在詫異著G縣這地方、方圓幾百裡之內這麼多年從未發生過什災難。作為一個文科生、地震於我們而言,不過是電視上或者地理上所知道的。那麼多的年輕人、都不曾知道天命是如此的令人無力與絕望。
班主任與維持秩序的老師們姍姍來遲。當然也有可能是我一個人、太用心、李蘇綿又距離我那麼遠、周圍的人群三三兩兩不與我成隊。以至於總覺得時間過了許久。
我看見了章禾。她也是匆匆而來,高一級某班的班主任。她過來,特意與我打了照面,一個飽含力量的點頭,沒有時間單獨說多餘的話,儘管自從我決意要考北師大以後,在李蘇綿的慫恿下多次向她取經。
老師安撫學生,說只是受隔壁省汶川縣地震的影響。拿著手機的同學開始不斷重新整理聞。
四川省汶川縣地震。
我那時候對這件事所知還甚少,只是G縣僅僅是被波及震感便如此強烈,隱約覺得這是件很嚴肅的事情。我旁邊的男生開始給家裡打電話,聽說他的父母最近去了成都旅行。我不知道成都距離汶川近不近,在那一瞬間我突然想起陸江,想起她、我曾經是那麼想和她成為朋友的。
周圍、人群嘈雜得是那麼令人恐怖。我一個人孤獨的身處其中,在原本寬闊的籃球場、桌椅都沒有、沒有什麼可以依靠、我就那麼直直的站在人群中,拳頭緊握縮在衣服兜裡,手心冒汗。正午的太陽明晃晃的耀人眼,曬得人背脊發熱、風刷刷的吹動著小樹葉、綠蔭蔓延,卻距離我很遠。這一切再次的讓我無所適從,亦或者說這種感覺從一開始就未有停止。
我想起陸江。想起她、那麼靦腆的笑著、沒有朋友、此刻在一個方才去了不足一月的地方,是否和我一樣無所適從。
那天下午、人群逐漸平靜下來,正午的陽光也慢慢失去它的灼熱。學生挨個回到了教室。
還未允許放學、教室裡沒有老師、依舊鬧騰得很。好在我有一個坐的地方,可以趴在桌上,心裡便安定了七八分。李蘇綿也坐在我旁邊、好在她此刻也安靜著,似乎明白了我並無多大說話的慾望。
在還算嘈雜的環境裡,我給父母分別打了電話。那時候、尚是十七歲的我呀、爸爸和媽媽的聲音便給了我九分安定。當然、此時此刻亦如是。媽媽用她那超級可愛又略尖細的聲音向我訴說這件事的驚奇,爸爸說下午要來接我放學。
看,這並不算很大的事情、對於我們、仍是安安穩穩、不過是與往常有了一點點不一樣。
而後、我給陸以安打了電話。從離別以後的第一次聯絡、第一個電話。電話鈴聲仍是熟悉的、只是我那時候心不似以往那樣的忐忑、心跳如昔、面色如常、就好像我只是再給媽媽打了一個電話。只是、當我聽到陸以安那熟悉的聲音、溫柔的喚我名字“江茗”那霎時間、我的心裡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