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即逝,散在無風的樓道里的。
她們都以為我喜歡陸江,這以為得莫名其妙。她們並不是問我是不是喜歡學校的某個男同學,而是問我“你是同性戀嗎?”
可是我並不是呀。
我拉過陸以安的手,與她面對面站,可是樓道很黑,我即便湊上前去也看不清她的眼睛,更不知道她的眼神。我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握在我的手心裡。這是第一次,我變得如此大膽。可是她似乎是比我
更膽大的,完全沒有退縮。在初夏的晚上,我的手指冰涼,但她的很溫暖。
我說:“我不是同性戀,我只喜歡陸江。”我只喜歡陸以安。
然後我放開她的手,問了我很久以前問她的問題。“你呢?”
“我是同性戀,可我只喜歡陳清涵。”
她只喜歡陳清涵,我只喜歡陸江。聽她這麼說的時候,心裡著實泛著淡淡酸澀,不過好像也的確如此,心裡的小石頭平穩落下。的確如此,和我知道的從來一樣。
後來,我和陸以安相處好像更自然了,她在我面前肆無忌憚的給陳清涵打電話,她對她說話的時候,會撒嬌。那小家子氣得讓人絕對想不到電話那邊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我有時候看她打電話,盯的時間稍稍久一點,她會臉紅。
原來,知道我喜歡女孩以後她也變得更女孩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名字改回來,還是叫以安算了,沒人看寫得也是很憂傷,但無論怎樣,要堅持寫完,這樣才能有新開始。
☆、十五
那是六月。好長一段時間以後我都不會再在這個城市的夏天見到陸以安。我不能隔著樓梯、隔著窗戶看她。
學生時代的時間過得很快,我一週可以見她的時間大概就只有一天。那年夏至過後的第一天恰是陸以安的生日、也恰是周天。我一直翻著日曆數著日子,直到週六下午回家遇到李阿姨,邀請我次日去她家吃飯,她沒有說是陸以安生日,但我知道,李阿姨臉上掩不住的笑容,好像今天過生日的人是她自己。關於生日禮物,那是我送給陸以安的第一件禮物,到後來一直放在她小房間的書架上。那時候的我們,總喜歡給喜歡的人精心準備一些廉價的禮物,像李蘇綿花了兩個星期的課間給趙毅折星星,我們當然不會想到後來的我們開始那麼看重禮物的金錢性,再不肯像以前一般用心。我送陸以安米蘭。昆德拉的《不朽》。我知到她喜歡這個作家,她那時候常常說畢業的第一份工資要用來買一套昆德拉的書,可我並不能給她一套。小縣城的書店裡大多會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陸以安也有,我想送她別的書。我在每個中午的時候去書店問,老闆是一個四十歲的男人,每天坐在櫃檯看書,他說在這個小縣城裡看這樣書的人很少,不會進貨。他答應給我帶,我便天天去,混了個臉熟。他給我推薦別的書,安妮寶貝的《二三事》,但我那時如魔怔般,只惦記那個作家的書。
2008年,網購還是一件遙遠的事,小書店的老闆,最終沒有幫我帶書,究其原因只是他忘了,他一個勁給我道歉,我一直說沒關係,可心裡失落得很。踏出書店後,我竟然有了想落淚的衝動、為一本並不昂貴也不喜歡的書,內心苦澀得很。李蘇綿說,那叫喜而不得,佛家說是求不得苦。
我明白我們一生中將有許多的事許多的人求而不得,然有一些是終其一生可能沒辦法放手和釋懷。
我因為一本書,患得患失,心心念念著那是我準備送給陸以安的第一件禮物。一整天垂頭喪氣,直到下午李蘇綿讓我陪她去郵局拿包裹,我問她是什麼,她告訴說那是一個叫米蘭什麼寫的書的時候,我的臉上一下綻開了有些邪惡的笑容。我問她你什麼時候也看這麼高深的書了,那時我便在打這本書的主意。她說趙毅愛看這個作家的書,便託在上海的表哥捎來一本。我拽著李蘇綿的胳膊,央她無論如何先把書給我,為此我第一次向別人說了我的秘密。關於一個暗戀隔壁鄰居家的哥哥特地回家過生日就要走了的悲情少女故事,花了從郵局走回學校的時間,許了帶一個星期的早餐,從李蘇綿手中拿到了書。李蘇綿開玩笑說我那表情太過凝重,好像下一秒就會哭了似的。
6月22日,晴。
一個本該睡懶覺的週末,陽光太早射進房間、大概是我前晚忘了拉上窗簾,早早醒來。從早上的陽光足以看出這將是明媚的一天,天空湛藍,大片大片的雲朵。我拿了課本去三樓的陽臺上看,小聲的揹著書。我想等陸以安醒來、等她頭髮凌亂睡眼朦朧的推開窗戶,等她看見陽光的時候就看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