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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片刻過後他終於開口,那聲音虛弱,恍然間已是了無生氣——

半夜的習武場,沒有一個人影,只有寒風颯颯。

刑湮走到場地正中,找到那幾塊染血的紅磚,緩緩蹲下了身子。

一年之前,宛然就是在這裡喪命,今天是她死祭。

死前她說的那句話,刑湮至今仍清楚記得。

——“你就繼續縱容她吧,助紂為虐。看她來日成魔,最終可有好報。”

這句話如今言猶在耳,好像還越來越深刻,無時無刻不在他腦間盤旋。

“她已經成魔,你說我該怎麼辦呢?宛然,除了陪她墮落,是不是就不再有第二個選擇。”手指撫過青磚時他低語,指甲沾上磚縫的血跡,慢慢的已是滿手血汙。

宛然不能回答他,宛然已經作古。即將作古的還有碧煙,所有故人都將作古,這世上就只剩下了他和羅薩。剩下他們兩,形影相弔對視成魔。

“我沒有第二個選擇,當然沒有。”到最後刑湮起身,自己說服自己,步伐踉蹌而去。

那一夜刑湮大醉,十幾年來第一次喝醉。

也是十幾年來第一次,他沒替羅薩調配養顏粉。

花花綠綠的養顏粉,一共十三包,每個月刑湮會送去兩次,一次月頭,一次是月中,這個習慣已經維持了十四年。

“養顏粉,吃了不老,這個慌扯得還真是爛。”醉眼惺忪時刑湮還不忘記笑,邊笑邊趴上桌面。

那一堆花花綠綠的東西當然不是養顏粉,羅薩說的沒錯,他在騙她。那些是百蠱,研磨好了口服,會透進血脈,飼餵羅薩體內的蠱王。

第257章 時機(7)

每個月兩次,刑湮要做這種研磨。有的蠱蟲可以死後研磨,曬乾成粉,而有的卻是要他種在自己血脈裡,到做藥的前一天再放血逼迫它們出來。

羅薩從來不知道,她就是靠這個慢慢壓制住了蠱王,而刑湮是以身飼蠱,用最笨的法子,最終學會了操控百蠱。

十四年了,除卻今夜,刑湮從來不曾怠工。

而今夜無明,天上無星無月,沒有光,所以連影子也怠工。

“多好的藉口,難怪說一切都有天意。”刑湮喃喃,一轉身睡熟,多少年來第一次睡得安寧,一夢到天光。

一夜過去,所謂蠱合根本沒有成功,羅薩玩得無聊,於是打個哈欠喊人:“叫輓歌姑娘和蕭景來。”

秦若歌和蕭景很快來了,垂頭站在池邊。

羅薩還是笑,將羊皮紙在膝上攤開,一邊嘆氣:“我按照這上面的法子來做,可總不能成功。是不是還有什麼要訣沒掌握呢?”

秦若歌抬頭,抿了抿唇,又將頭垂低,看著腳尖回她:“這法子是血蓮教的人給我,我看著很玄,所以才沒有呈給……”

一句話還沒說完,池子裡卻有了異動。

已經接近彌留的風竹居然掙扎著起身,身子前傾,牢牢看住了蕭景。

那目光蕭景懂得,是求救外加要挾的意思。

他沒有回應。

計劃施行到這步,已經沒有了退路。

風竹冷笑,由絕望裡生出怨恨,慢慢轉身,看向羅薩。

“啟稟門主,風竹有事要說。”

這句話在池面響起時,蕭景闔上雙眼,聽見了命運狂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絕殺院,秦若歌在窗前坐下,端起杯子,仰頭仰了很久,才發現杯裡根本沒水。

風竹要說的事很簡單,就是宛然試探羅薩最終喪命,一切的一切都是蕭景的主意。

蕭景當然否認,可羅薩興致大起,又哪裡會放過他。

她說的沒錯:“到底是不是,有沒有受人指使,刑堂裡面自見分曉。”

刑堂秦若歌只去過一次,卻絕對終生難忘。

聽到羅薩這句時,她的手已經按上隱策,所有真氣也已經貫上了手臂。

蕭景就在這時抬了頭,眼波平靜,只是看著她。

她能看見他眼底的潛臺詞,是要她忍耐,只是忍耐一天而已。

今晚就將月圓,刑湮沒給羅薩送來養顏粉,那麼蠱王必將反噬,三天之內,羅薩功力必定折損過半。為這一天他們已經謀劃太久太久。

造羊皮紙,提條件說宿主必須中蠱十年以上,是因為這樣人選中就能覆蓋碧煙,能夠讓羅薩滅了自己在紅蛛門最後一個故人,同時寒了刑湮的心。

蠱合的日子定在月圓前夜,是因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