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利?”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老人嘶啞著大笑起來,“我這將死之身,還能如何不利?”
蜃氏樽依舊沒有半分應對,只是眼中,忽然有了幾分悲哀。
“小姑娘……”老人處著柺杖慢慢轉過身子,深一腳淺一腳地離開,最後的聲音就如暮時老鍾,一直響到心底,“天道……不可逆……終有人……會為所做所為,付出代價……因果輪迴……或許遲來……但……絕無放過……”
作者有話要說: 時間設定錯了……今日就繼續二更(o′?ェ?`o)
☆、王臺大畜
夕陽沉去,天色將暗,那名長胥老人已漸漸走遠。
城門即將關閉,守城士兵好心來勸他們:“那人每年都來,瘋瘋癲癲的,二位不必為他那些瘋話煩心。城門快關了,二位還是快回吧。”
雲初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失態,重新收拾好心緒,向他道謝。
而一旁的蜃氏樽怔怔望著趨而冷清的商道,似是陷入回憶,又似是無動於衷。
雲初半是期待半是擔憂地問他:“你……可想起什麼了麼?”
蜃氏樽回神,側過臉搖了搖頭。
“連戰場都不行?”雲初皺起眉,心底也跟著焦急起來,“生死應當是最為深刻的了,連我都能從記憶珠中窺探到,怎麼會沒用?除了生死,還能有什麼?”
蜃氏樽望著她,突然道:“大畜。”
雲初訝然一瞬,繼而五味雜陳:“竟然是大畜臺?我竟然沒想到……不過你怎麼不早說,洛丘距空明城二百里,大畜臺才十里,捨近求遠虧大了!”
蜃氏樽不理她了,徑自便走。
留下的雲初正拍著額頭恍然大悟:“早該想起來的!江昶自小怕高,不就是因為大畜臺麼!該死我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
王於空明城外十里起臺,形如人界之泰嶽,高餘百丈,名之大畜。臺上建閣,名益,立無字之碑。
在風黎部漫長曆史中,歷任族主、司巫皆是為族為民鞠躬盡瘁嘔心瀝血,深受百姓愛戴,但能被稱之為“王”的,僅有千年前的族主呂商一人。但風黎史冊中,對於這位王的著墨卻不多,只說他勵精圖治,開一代祥和盛世,而究竟如何開法、盛世如何卻語焉不詳,甚至連王崩後歸葬何處也沒有記載。
大畜臺是呂商下令興建,也是由他親自取名,據說是取義伏羲卦象中的大畜卦。畜者,蓄也,寓意大積蓄,莫畏艱難,以富基業。自雲初懂事起,便知這大畜臺乃是族中聖地,僅次於化相林。江昶也僅在司巫的帶領下來過一次,而正是那一次,讓他此後死活都不肯再登高臺。
說來,那還是雲初與江昶相識之初。那時江昶剛拜入司巫門下不久,風紀教導他們練習躍行之術,眾多弟子中,江昶學得最快,只是年紀小,膽子也不大,明明已練習得不錯,就是不敢實踐一番。風紀素來嚴厲,乾脆領著他們上了整個真如界最高的大畜臺,要他們從臺上躍下以檢驗成效。
江昶學得最好,被安排在了第一個,卻是探頭探腦磨蹭許久還不跳,眼看著風紀的臉色越來越黑,跟在他身後的雲初看不過去,抬起一腳便把他踹了下去。百丈高臺,落下去時風呼呼作響,江昶手忙腳亂地掐訣運氣,依然免不了落地時頭重腳輕摔了個嘴啃泥。自那以後,江昶便怕高了,也正因如此,雲初一直對他心存愧疚,主動與之交好,待他比其他同窗更為親厚。
雲初便是沒想到,於江昶而言,大畜臺上那一踹,竟然比戰場中箭身死更為深刻。既然如此,那麼若重現當日之景,是否就能助他神識歸位?
烈烈晚風中,雲初引著蜃氏樽避過守衛,藉著夜色遮掩,悄悄登上了大畜臺。
“遠近百里,大畜臺的視野最好。”雲初不動聲色地指點著臺下之景,有意無意地把他往守衛稀少的一面帶,“從這裡看,能看到的月色最美,以前師父很喜歡。”
蜃氏樽不疑有他,跟著她走到邊緣,仰起臉。
雲初輕輕退到他身後,一面觀察著他的神情,一面回想了一下當年情狀,深吸口氣,抬腳踹去。
眼看著舊日重現,在足尖剛剛觸及那淺藍衣衫時,蜃氏樽身形微微一晃,一個旋身輕輕巧巧讓了開去。
前方驟空,雲初被那一腳之力帶得站立不穩,幾步踉蹌衝過臺緣,直直向著高臺之下栽去。
跌落的瞬間,雲初恍然大悟,江昶早就恢復了神識,成心報復呢!
還未及運氣使出躍行之術,只覺下墜之勢一頓,手臂被人拉住,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