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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他回過一次幼年生活的山村,和他相關的那家人早就搬走了。史昂兌現了他的承諾,用一個對他來說輕而易舉的方式,換了穆的一生。如他所料,穆再沒有地方可回去。他接替史昂成了嘉米爾的主人,數量龐大的聖衣聽從他的召喚,彷徨無依的死靈服從他的意志。

室內陳設和那時一樣,除了簡單的生活用具,沒有多餘的東西。史昂死了,穆揣摩著他說的話,模仿著他做的事,遁尋著他的足跡,生活在他的領地。他們就這樣,死別,卻從未分開。

他和往常一樣,在山崖峭壁間行走,尋得草藥到山下的集市換錢,買回必要的生活用品。奸商們故意貶低草藥的價值,穆不以為意。給多少便拿多少,除了生存以外他不需要太多。

雪過天晴,正是出門的好時候。在雪域高原,則全然不是那麼回事。陽光照射,積雪下層出現鬆動,輕微的變化足以導致一場雪崩。

穆到集市上挑選砂鍋,他最近閱讀了老師的草藥筆記,頗有心得,想自己動手試試。雜貨攤的商品玲琅滿目,各種形狀不同的藥壺呈列其中,有些嘴長,有些嘴短,他準備尋一款最好用的。

幾個揹包客成群結隊從他眼前經過,新潮的登山裝,外國人。穆習慣性的皺起了眉頭,這世上總是不缺錢多又不怕死的傢伙,他一年之中要救好幾個。

嚮導操著不地道的中文,在這個偏僻小鎮,跟鳥叫差不多。好在他們面板較黑,接近當地居民,不容易對紫外線過敏。相比之下,穆的雪白膚色反而顯得詫異。也許是這種違和,吸引了登山隊員的注意。一個少年高聲招呼,揮著手朝他走去。穆拿起付過錢的砂鍋,閃過街角,消失不見。他不喜歡搭訕,留下一頭霧水的旅者,和風中飄蕩的經幡。

和穆猜想的一樣,登山者在半山腰遭遇了雪崩。在他還未攀登前,穆就已經在塔裡熬製祛寒的草藥了。劫後餘生的少年有氣無力,緩緩撐開沉重的眼皮。他的視野從一條縫開始,逐漸開闊起來。

身體像鉛塊一樣沉重,不聽使喚。還有更要命的,鑽心徹骨的寒冷。恢復一些神志後,少年發現自己躺在一塊毛氈上,身上蓋著毯子。篝火在他身邊跳躍,卻感覺不到絲毫溫暖,不斷有風從身上吹過。

“這是什麼鬼地方?”

他心裡發毛,清醒後第一個動作,便是牙關打戰。他的意識還很混亂,只記得昏迷前,他和其它登山隊員在山腳休息。翻譯向當地人詢問天氣和路況。他被集市上稀奇古怪的商品吸引,抬眼望去,一個面板白皙,梳紫色長髮的人進入了他的視線。

那人不像當地民族,不過穿著和他們相同的服飾,披巾、短衫。少年感到好奇,靠上去的時候完全沒想過要說什麼。好在對方並未察覺,徑自離開,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頭。

他們當日的目標是山腰,當地人不建議化雪之前向更高處攀登,於是他們在山腰的村子裡安營紮寨。隊員們搭建營地,奔走忙碌。少年背上自己的行囊,悄悄溜走了。

登山隊不知道他的秘密,他有一個離奇的計劃,尋找一處失落的古蹟。蒼茫雪山,綿延萬里,無邊無際。他在冰天雪地中步履蹣跚,膝蓋深的積雪湮沒了道路。他發現前路艱險時,回過身,白茫茫大地,只有自己凌亂的腳印。

他橫跨半個地球,帶著一腔熱情而來,怎麼肯輕易退卻?咬咬牙,少年把心一橫繼續上路。午後氣溫開始下降,融雪比下雪更冷。中午的簡餐不足以抵禦刺骨寒風。他開啟行囊尋找食物,利用啃餅乾的閒暇撥弄指南針。奇怪出現了,指南針咕嚕咕嚕直打轉,沒個準頭。

在這罕無人跡的深山,少年惶恐了。他做出了一生當中第二件蠢事,第一件是不聽登山隊的警告私自外出。他心中焦急,大聲呼救,這是第二件。回應他的呼喚的,只有轟隆隆由遠及近的咆哮。他拖著沉重的腳步,如何躲得過奔騰而下的積雪。一陣暈眩後,失去了感知。

“叮叮咚咚”,瓦罐碰撞的聲音傳進耳朵,有人。他努力積聚起渙散的目光,尋找那人的身影。一片淡紫色,映入眼簾。由模糊不清,逐漸變為輪廓分明,生動起來。

那是一個青年男子的背影。長髮披肩蓬鬆光澤,流雲般傾下而下束在腰間。他長身玉立,健康挺拔,從穿著上看,生活清苦。寒風中的人,僅穿了一件薄衫搭著一條披巾,露出一雙手臂。日光透過沒有遮擋的窗戶,照射進來,映得那青年膚光勝雪。

他背對自己,搗鼓一些罈罈罐罐,少年突然有種想看看他正面的衝動。他張開乾澀的嗓子,不知該說哪國言語好。很不幸,他只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