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他抹了把臉,轉頭看,才驚覺自己已經退到門口,身後就是柏君。
文舟狼狽不堪,學生們眼看東窗事發,立馬各歸各位乖乖坐好,安安靜靜不吱聲。
柏君盯了他片刻,繞過他走上講師席位,負於背後的手伸出來,拿著摺扇在案几上輕輕一敲。
“篤。”
“好頑麼?”
聲音不大,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教室裡鴉雀無聲,柏君眼睛一掃,底下的學生紛紛低下頭。
文舟撥拉撥拉自己半溼的頭髮,無語,他發誓剛剛柏君看他的時候嘴角上揚,分明是笑了!
他竟然取笑老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文舟開始琢磨著怎麼把面子討回來。
這幫熊孩子最大的也不過十一歲,快要結業了,捉弄他玩也沒什麼,小孩子嘛,文舟小時候也鬧騰過,所以他並不生氣,但柏君出現倒讓他有點氣不順了。
不是說了不用幫忙麼,幹嘛非跑來,顯得自己受欺負。那也就罷了,看自己狼狽還挺開心,果斷是找抽呢。
他這邊咬牙切齒,柏君那邊僅僅三個字就鎮住全場,停了片刻,扇子收回,負手走到門口。
“去換身衣服。”
文舟懶洋洋地抬抬眼皮瞅他,“不用,天氣熱,一會就幹了,你還有事麼?我要上課了。”
柏君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面上卻不顯。
“嗯。”
他點了下頭,走了。
文舟撇嘴,大步走上講師席,擦了擦案几上的水,把課案放下,學生們看柏君走了都鬆口氣,又恢復吊兒郎當的樣子抬頭看他。
“老師,涼快嗎?”
文舟痞子似的一笑,抱著胳膊站著,居高臨下地看他們,“涼快,怎麼不涼快?不僅涼快,而且痛快!你們現在有膽子往我頭上潑水,來年飛黃騰達風光得意的時候,焉知有沒有人敢給你們潑一頭冷水?”
學生訝然,不接話。
“你們這涼水潑得太慫,”文舟雖然笑著,卻令人無端感到嚴厲,“當年孫遜先生十八歲高中狀元,志得意滿,衣錦還鄉,想要給他雙親一個驚喜,故而沒有提前知會,走到家門口卻被自己的孃親一盆洗腳水潑個透溼,就那麼巧,剛好他回家,剛好他娘潑水,誰都不是故意的,孫遜後來怎麼說?你們誰知道?”
滿室寂靜,無人知曉。
“無限風光隔門看,方知世上人冷暖。”
學生們怔怔地看他。
文舟道:“區區一盆涼水,老師不計較,那是因為老師懂的比你們多,但將來我若是計較了,給我記著,管你如何囂張,我都讓你涼到心裡去。”
底下有人吭聲了,“老師我們知錯……”
文舟裝作沒聽見,拿起戒尺一敲。
“上課。”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越寫越不萌了QVQ,不過我還是照著想好的寫,沒辦法故意賣萌了,多練筆吧,表介意哦~
☆、文舟(三)
“鄙人文舟,你們可以叫我文先生,也可以喊我文老師。”
“哦,文縐縐老師。”
“……”
真是幫熊孩子。
文舟算是服了,柏君是怎麼做到兩眼一掃勢壓全場的?他的課堂上,從來就沒有完完整整安靜超過一刻鐘。
“阿嚏!”
文舟第七次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
“傷寒?”
柏君眼睛從書上移開,轉向他問道。
公學課的講師不上課時大都在這間書齋裡待著,寫寫課案,讀讀書,聊聊天,翻閱考校批改好的作業。
學塾里加上文舟一共有三位考校,所批作業並不多,每日有個三四十本,平時月末小考的卷子由每門課的講師自行批閱,至於編撰的文集之類,先生們常常交予自己青睞的內學學生初步考校,當然,也不是誰都喜歡寫書的,是以文舟總是很清閒。
但是他第一次上課的第二天就病了。
偏偏他還覺得是小毛病,堅持跑到書齋裡批作業,結果好像加重了病情。
文舟不在意地擺擺手,“有點著涼,明天就好了。”
柏君放下書,走過來,伸手覆上他的腦門,蹙眉,“你在發燒。”
“唔,我比你早知道。”文舟拂開他的手,揉揉額角。
柏君道:“可找郎中來看過?”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