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的錯了,那也是我與他之間兩個人的事,我不會傻得將野人的底牌掀給任何人看,我還懂得不該給他添麻煩。
因此燕朝紅不該指望我,真相不會使我歇斯底里,或許我整日廢話連篇感情過剩,但我是一個長了腦子的人,不會激動地抓住野人衣領逼他痛陳所犯何罪,畢竟遇上野人以前,沒認真對待過感情問題的我,從來對撇除**的純粹戀愛,不抱持任何幻想。
是有個人先對我付出了,我才願意傾其所有為他獻上一切。
現在我想知道答案的問題只有兩個。
野人再沒有動,因為我沒有碰他,但他面無表情,我不喜歡他如此,因為我搞不清,他是真的不在乎,還是太過壓抑。
最終聽自己用毫無起伏的聲調問他:“石什麼桓……你娶她,真的是因為你喜歡她?”
野人怔住,大概沒想到我會最先問這樣一個問題,就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何會突然間如此在意一個已死之人的名字——“笙桓”兩字,我甚至不想聽自己嘴巴里字正腔圓地把它發出來——甚至比野人設計令我失憶還要讓我無法忍受,但絕不是因為那個女人的身份,而是野人,每當他聽人提起那個名字,眼中的光便會猝然收縮成一團,他很痛,我可以體會,那種痛,已經佔據他身體某處,成為一種隱疾。
最終野人緩緩搖頭,出乎我意料。
他垂眼,站得僵直,除了臉色慘白,沒有任何異樣,但我卻忽然不敢再問下去,如果那是他的痛處,我來戳,未免太狠了一點。
因此我迅速轉換話題,真正關於我與他之間所有一切的話題。
“燕朝紅說的都是真的嗎?”我問他,“是你向徐夷討了藥令我失憶?是你讓我忘了你?全部都是你安排好的?山坡下野地,燕朝紅見到的人也是你?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
他閉起眼,不知從哪一個字開始,他不是眨眼、而是完全閉上眼,拳握得太緊,手背上全是暴突的青筋,皮下血管則一目瞭然——忽然間又鬆了拳,野人伸不直的手指,略略抖顫。
然後他抬起眼,眼中有了一層血色,衝我,慢慢點頭。
他承認了。
我卻覺得心像被什麼東西捅了。
而他臉上的最後一點點沉穩也終於被打破,他不再掩飾,僵硬地抿唇,胸口起伏,氣息不順,可能連他自己都絕望了,不再需要我去評判他是否值得原諒,當他承認一切,就等於破壞了一切。
“因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我問,“難道真的有什麼寶藏,是我分享了你的秘密?!”
野人微微揚著唇角,但那是天生的,所有的神情,終是漸漸歸結為平淡。
我苦笑。
他怕什麼,怕我見到金子鑽石要去和他搶?還是怕我嘴快長舌、一轉頭就會將他的秘密出賣給別人?!
“邵顏闔!”我的聲音有些軟,但我已經極力讓聲帶不要發顫,“你拿……我們之間彌足珍貴的記憶,去換自己一個徹徹底底的心無掛礙——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那些,或許是我從小到大最為寶貴的一段記憶,因為那段記憶裡有你,我是真的很努力想要記起來,無論初遇、還是約定——但結果,竟是你不想讓我記得,原來是你希望我忘記!”
側開眼,大步從他身邊繞開。
走了兩步卻又停住,因為那種感覺太強烈——野人就在我身後。
我明明該回頭踹他一腳的,然後就不再糾結,原諒他。
畢竟我能體會他的心情,財寶這種東西,從來都是獨得的,像咕嚕的魔戒。
不需要與任何人分享。
那麼我也不該怪他。
但我仍然會痛,活了這麼多年,還沒被人當白痴、這麼徹頭徹尾地騙過,更何況,我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都稀裡糊塗、一頭霧水。
這群無所不能的江湖中人啊,我沒事跟著他們湊什麼熱鬧。
於是痛到最後漸漸變得麻木,甚至一時間,很能理解那些拿刀自殘人士的心情,因為手臂或是大腿上面的那些皮肉,NND就是那麼不舒服,我就是想拿根針,在上面使勁繡朵白蓮花什麼的,或者直接刺字,刺——
野人你這個王八龜孫子,你根本不是人,你就是一混蛋!
他卻突然從身後抱住我,手與氣息都是冰的。
我陷進他懷裡,知道他抖得厲害,也剋制得厲害。
他是不能失去我的,但截至此刻,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面對他。
“你肯定不能走出這裡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