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8部分

於是這種所有人都很鎮定的情況,一直維持到素衣管家冒出來,將我與燕朝紅筆直筆直地領向中中正正的宴客大廳,那裡,站了許多人。

全部都站著,唯獨一個人坐著。

而我一進門,滿屋裡形形色~色的人回頭看我,我才意識過來,原來自己方才心神震盪不停,迷迷糊糊的當口,就又踩中了別人的一個套。

可以說,野人身邊,我就是一累贅,或者說,誰搶了我在手,野人再能耐,也得受威脅。

因此燕朝紅才會把我帶來這裡,他始終都是有目的的。

所以我認真認準這屋子裡的每一個人,甚至刻意忽略那個主座上獨坐得既沉穩又相當自在的男人,今天他穿了黑衣,與我一般大同小異的款式與質地,早上起來我還嫌他一身黑鴉鴉會顯得精瘦,還用手臂環抱測量了他的腰圍,又為他繫好衣服帶子,拽斷他十幾根頭髮、幫他將頭髮綁好。

身後洞開之門被燕朝紅再次關緊,門外白晝,門內卻愈加燈火通明。

現在,我認真去看這屋中的每一張臉,想起《倚天》裡殷素素死前對他兒子的諄諄叮囑,爹孃死了要報仇,因此,要好好記清每一個仇人的臉。

此刻我便是被這種強烈的感情充斥控制,即使潛意識裡也笑話自己,野人怎麼可能會有事——但又偏偏無法令自己鎮靜,總覺得這群人中真要有一個跳出來傷到野人一根手指,那我鐵定會跟那人搏命——因為一根手指,已經是我可以忍受的最上限,還是在只能破皮的情況下。

仔細去感受,這屋中的每一個人氣場都很強大,因此一人,像頂了三個人的空。

我往裡走,首先,路過兩個江湖人物,一個青衣綸巾,一個露著膀子、奔放不羈。

接下來是三個長相肖似的粉白臉公子,身著錦衣美服,還是蜀錦,單色,不招搖卻精緻,暗紋為幾何龜紋,另有動物紋、植物紋……就算我從未見過他們,也能一眼就認出,他們便是這南宮宅子的主人、江湖人口中赫赫有名的南宮世家三位公子。

挨著他們的,是糜神捕。

而比糜神捕更站前半步的是一個穿公服的中年男人,根據常識,三品以上服紫,因此這圓領寬袖、面容生冷之人給我的第一印象,只有兩個字:高官。

“你要等的人來了。”野人面前唯剩的最後一人,擁有一把陰柔低稔的嗓音,高高瘦瘦,像一柄頎長的竹籤,罩著一件寬大厚實的黑色斗篷,但卻不能說他像吸血蝙蝠,因為比起將翅膀當斗篷鼓譟的蝙蝠,這人說話時兩手擺在胸前,手指不斷變幻試圖展示什麼的形象,更像學院派的魔術師。

魔術師問低首坐在茶案邊的野人:“盟主要見之人既然已見到,可否開尊口,向在場諸位,解釋清楚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他好聲好氣問了,野人卻仍低著眼,人向後靠,脊骨微曲貼在椅背上,一隻手則搭在身側棕色木質的茶案上,傷痕累累的手指邊,便是那把名震天下的神泣之刀。

盤龍為柄,無鞘,青色刀身,森森寒意,刀刃映人。

“野人。”我對那刀沒興趣,只對人有興趣,於是不高不低先叫了一聲。

當然,比那全黑斗篷魔術師說十句都管用,野人頃刻便抬起眼看我,泰然自若的神色,令我放下一半的心,而眼神溫和明亮,又與平常沒什麼兩樣,他向我伸手,我走上前一把握住,然後腳跟用力,猛地一轉身,便與野人同一陣線,面朝了在場之人。

“他是啞巴。”我先聲名,並自發自願做起了野人的傳聲筒,“你們到底想要他交代什麼,我替你們問。”

鐵券誓書

在場的都是高人,這個我知道,也很明確,但我只能在擔心野人安危時心慌,其他時候,我很難緊張。

想當年,壯烈起來,我連著三篇論文超出Deadline,都死不了,還是挺過來了。

所以此時,我做好了為愛獻身的一切準備。

卻忽然覺得身邊握住我的手一緊,轉頭去看野人,他則衝我搖頭,並不動聲色在我掌心寫:什麼都不要做,只要站在我身邊。

“可是……”我皺眉。

他卻很輕巧地一笑,笑著側過眼,眼神便在瞬間變得涼淡,看向屋內諸人。

然後放開了我的手,動作緩慢,卻讓人覺得他只是要把每一個動作做到位,而非耍手段,浪費大家時間。

野人從懷中取出一張宣紙,寫過字的,他慢慢將折成方塊的紙展開,伸手,將紙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