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心裡的感受還是有所差別。
失態卻也僅僅是片刻,阿好反應過來,扭身去看章煜,發現他正望著自己,連忙臉上擠了個笑。在乎歸在乎,她對章煜也並非是毫無信心。她信他,也信他終會大獲全勝。
像是知道自己對於章煜的擔憂一般,阿好突然間便領悟到了一件她一直沒有弄明白的事。有戰爭便有危險,章煜不會因為不想與她分開才帶她來桐城,一定是有別的原因或目的,這個她一直都想得很清楚。
章煜不阻止她每日去軍營、跟著凌霄學以前不懂的東西,在靜雲庵又教她騎射之術、讓她接觸兵法,還有與方蓉的那次比試……他始終有所考慮與遲疑,大概也是因為擔憂,可又希望她去做。只因取得勝利之後,若是在戰爭中活下來了,但凡有哪怕一丁點的作為,便很好立功,也很好博得人心。
皇后之位——章煜在幫她為這個做打算。倘若她可以立下功績,日後再回臨安,會無須面對那麼多的壓力與阻力。哪怕他可以不顧大臣的意見將她立為皇后,到底與她靠自己“以德服人”不一樣。
章煜有這樣的想法,卻或更擔心她會出事。他大概也覺得,沒有什麼比她好好的更為重要。忽然之間,阿好就想明白、想通透了。她輕籲一口氣,如果可以,她自然願意與他並肩而立、安危與共,可她總覺得自己會拖後腿。
在後宮裡縱然那麼些年,她做的也多是服侍人的事情,會的那些到了戰場是一點用處都沒有。戰場上的事情不是兒戲……不過,她其實也沒有想要站到多麼矚目的位置。只要能做好自己的事、做出一份哪怕微小的貢獻,她也覺得足夠了。
阿好想了一陣,章煜見她凝思著,沒有出聲打擾,哪怕他並不知道阿好這個時候是在想著些什麼。章煜看到她微擰的眉鬆開了,臉上有了釋然。她漸漸恢復尋常的神態,重新變得鎮定與平靜,似也跟著松下心絃。
走到明光金凱的面前,阿好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會兒,又轉身看向章煜。在她邁步的時候,章煜就跟上了。她走到鎧甲附近,章煜也到了這裡。
阿好望著近在眼前的人,略點了一下頭,不帶一絲懷疑說,“陛下定能夠天從人願。”頓了頓,她轉而再道,“我雖幫不上陛下的大忙,但是可以跟著凌霄一起做事,想來可以派上些微的用場。陛下不怕的,我便也不怕。”
她這麼一說,章煜就知道阿好是領悟了他為什麼會帶著她來桐城,否則留在臨安,遠離戰亂,必然安全得多。臨安有寧王在,也可以照顧得到她。這一刻,她堅定地說自己不怕,當真沒有絲毫的怯懦。
他看上了這個人,真的不是沒有理由。
章煜剛剛唔了一聲,還沒有來得及與阿好說別的話,外面傳來了一陣吵鬧,像是女子的哭聲。呂川在外面道,是張太守家的千金。這麼哭哭啼啼闖進來,能是因為什麼事,於他來說卻不難想到。
阿好隨著章煜出來看,便見院子裡頭正跪著一個小姑娘,十五六歲的樣子,穿著一身水藍繡白色桐花的儒衫,鬢髮間只一支白玉蘭花簪子,滿是清淡與素雅。只這會兒紅腫著一雙眼,哭得一抽一噎,連形象都顧不上了,極傷心的樣子,乍看過去很有些可憐。
張文舟的女兒張繡瑩看到皇帝與皇后從房間裡出來了,頓時間磕下頭去,泣聲說道,“求陛下與娘娘開恩,饒過臣女的爹爹罷!”
阿好想起前陣子出現的那個美豔的丫鬟,後來那個人雖然不見了,但呂源說性命無虞,她便沒有太過在意。具體如何,章煜更沒有與她說起過,難道是張太守的手筆嗎?可要是當時就罰了,應也不至於現在來求情?
張繡瑩跪在溼漉漉的地面上,水藍色的裙襬一下就變髒了,她一遍又一遍重複著那句話,不停地磕頭。章煜沒有說話,阿好不清楚是什麼情況也未開口。
呂源走了過去,請張繡瑩起身,她執意不肯。呂源便指了兩個孔武有力的婆子過來,將人直接給架走了,沒有給她多哪怕片刻在他們面前停留的機會。
張繡瑩被婆子堵了嘴,連哀泣聲都不怎麼聽得見了。呂源沒有折回來,跟著去了看一看是什麼情況。她人被帶走,章煜也牽著阿好回了屋。
“那個丫鬟,朕讓呂源送去了給張文舟,之後有什麼事朕也不清楚。”
阿好看了看章煜,眼裡一下灑滿笑意。章煜這是在給她解釋呢,哪怕她沒有將事情怪到他身上。
不過這麼說來,就是張太守的家事了,但張繡瑩來求情,怕是那個丫鬟給張太守帶來了不小的麻煩。變相的懲罰嗎?依然是眼前的人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