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傅珺的身影出現在幄葉居門前的小徑上時,沈媽媽便接到了信兒,匆匆地迎了出來,一面走一面連聲道:“姑娘可算是回來了,寫了一天的字兒可累了不曾?有沒有冷著?”
之前涉江她們中午回來的時候,便說了傅珺被王襄留了飯,說要寫一天的字兒,還要看賬什麼的。沈媽媽聽了,心下雖歡喜,卻也心疼傅珺受累,此刻見了傅珺,那眼中的疼惜更是毫不掩飾。
傅珺便笑道:“不過坐了大半天罷了,哪裡就累著了。媽媽慢些兒,地下滑得很。”又吩咐小丫頭“還不快去扶著媽媽,小心腳下,看滑倒了。”
一面說著話,傅珺一面加緊幾步走了過去,沈媽媽便拉了傅珺的手,將她上下打量了好幾眼,方才笑道:“今兒一整日沒見著姑娘,老奴這心裡總放不下。姑娘回來便好了。”
傅珺知道,自王氏去後,沈媽媽對她便猶為著緊,就跟那母雞護雛似的。而自從來到姑蘇,傅珺也的確便一直沒怎麼跟沈媽媽分開過,一整天見不著的事更是從未有過,也難怪沈媽媽擔心。
沈媽媽親扶著傅珺的手,將她迎進了幄葉居。
傅珺一進屋門,沈媽媽便又是好一陣的噓寒問暖,又是叫人送熬好的紅棗湯,又是喚人添碳倒水,將一屋子人使喚得團團轉。
好容易待一切都停當了,沈媽媽便問傅珺:“老太爺怎麼便叫姑娘寫了一天的字兒?”
傅珺含笑道:“外祖父說我的字兒不夠好,需得多練練,故此才叫我多寫了幾篇。”
沈媽媽便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了。心中卻覺得王襄有點過於嚴苛了。傅珺是個姑娘家,又不要去考狀元,字寫得端正便足矣,沒的還真要寫成一代大家不成?
傅珺此時已經坐在了靠窗的椅子裡,手中捧著熱茶,腳下墊著腳爐,身後還倚著軟枕,簡直不要太享受,她忍不住眯起眼睛舒服地嘆了口氣。
沈媽媽見傅珺微有疲態,便揮退了小丫頭們,只留了涉江她們幾個在屋裡。
便在此時,遠遠地便聽見有人在拍幄葉居的大門。
沈媽媽抬頭往簾外看了看,自語道:“這會子都快飯時了,又是誰來了?”
不多時,便聽那守門的僕婦便在外頭稟道:“是錦暉堂的芮兒姑娘來了,說是替老太太傳話的。”
沈媽媽一聽這話,忙站了起來,傅珺亦睜開了眼睛道:“快叫她進來吧。”
錦暉堂過來的丫頭自是不能怠慢的,青蔓便跟著迎出門去,將那個叫芮兒的小丫頭引了進來。
芮兒進門之後,便笑著向傅珺見禮問好,又道:“老太太著婢子給姑娘捎句話兒呢。說知道姑娘是個有孝心的,姑娘說的事兒老太太允了,叫姑娘明兒早飯後便去小佛堂抄經去。”
傅珺恭聲應是,那芮兒又笑語了兩句,便即去了。
這三年來,傅珺每年都會在王氏祭日前後抄上一卷經書,這也是常例了。因她抄經的日子不定,所以,宋夫人派人傳過來的話,眾人連同沈媽媽在內聽了,皆未曾起疑。
第176章
其實,此事乃是王襄一手安排下來的,目的自然是為了明日傅珺出門找空檔兒。
那小佛堂便在四進院兒的西邊,離著角門極近,進出方便。同時,因宋夫人對佛祖頗為虔誠,每回抄經、唸佛諸事等,皆不許人進去打擾,更不許跟的人近身服侍。這也給了傅珺一個遣開隨侍丫鬟的理由。
說起來,此事得以安排得如此順利,與宋夫人的全力配合是分不開的。
棋考一事,宋夫人身為府中女眷的最高領導者,要說一點不知情那是不可能的。雖然她知道得不多,但僅其所知的那點資訊,也足夠引起她的重視。因此,王襄只跟她略提了幾句,她便立刻答應了下來,
不過,王襄卻並未言明傅珺會尋機外出,只道他要安排傅珺在小佛堂替他抄寫秘密文書,宋夫人便也信了。
待那芮兒一走,沈媽媽與涉江她們便忙開了,收拾了不少東西出來,預備明日抄經時給傅珺帶上。
晚上臨睡前,沈媽媽紅著眼圈兒,坐在傅珺的床邊柔聲道:“姑娘的一片孝心,太太在天之靈定是知曉的。但姑娘也別不顧惜身子。那小佛堂裡冷得很,姑娘明日寧可多穿些,莫要再嫌衣裳重了累贅。”
望著沈媽媽關切的面容,傅珺心中十分歉然,只覺得既愧對沈媽媽,亦愧對逝去的王氏……
可是,棋考一事膠著良久,傅庚與王襄面對未知的敵人。前路必有諸多危險,傅珺又怎麼可能置親人於不顧?想王氏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