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流利道:“你養西南府,西南王養你。”
楚淵懶得與他貧嘴,坐在石頭上歇息,順便從他手裡挑揀甜一些的野果子吃。有情人在一起,時間總是會過得分外快一些。天色不知不覺便暗了下來,還當真落了陣子雨。段白月找了一處隱蔽的山洞生起火堆,又在洞口處鋪了乾淨的枯草,與他一道坐著聽風賞雨。兩人誰也沒先說話,偶爾心有靈犀的一個對視,笑意便從眼底傳到心裡。
後半夜的時候,楚淵靠在段白月肩頭沉沉睡去,手與他輕輕握在一起。
雲德城中也落了雨,連更夫也未出門。街上只有幾個醉漢踉踉蹌蹌吹牛皮,臨到家門口才各自回去。其中有一人名叫周達,好吃懶做慣了,手腳還不乾淨,後頭被人扭送去了官府,打了頓板子又關了半年,這晌才剛放出來沒多久。
見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周達罵了一句髒話,將手中空酒壺丟在地上,緊走幾步想要跑回家,前頭卻依稀出現了一個人影,細看還是名女子。
酒壯色膽,更何況原本也不是什麼良善之人。周達喜出望外,上前打著酒嗝道:“這位小娘子,深夜是要去哪呀?”
女子低著頭,並未看他,也未說話。
“小娘子,莫要害羞啊。”周達嬉皮笑臉,一把握住她的手想要佔些便宜,卻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不像是活人的手,僵直發硬,一絲熱乎氣都沒有。
女子緩緩抬頭,溼透的黑髮下,是慘白的臉,血紅的眼。
周達心下駭然,還沒來得及驚叫出聲,腦頂便傳來一陣悶痛,緊接著便陷入了無邊黑暗之中。
第二日清早,雲德城的縣令陶禮還在睡,師爺便急匆匆上門來,說是又出了事。
“什麼?”陶禮大驚失色,連外袍也沒來得及穿,只著裡衣就上前開門。
“大人,不好了啊。”師爺急道,“城中巷子裡又有一具屍首,是潑皮周達。也是與前幾天的更夫一樣,赤身裸體,雙目暴突,都死硬了。”
“這,這可如何是好。”陶禮急得團團轉。雲德城距離王城不算遠,自然窮不到哪裡去。民風雖稱不上路不拾遺,卻也是知禮守法,平日裡最大的案件也無非就是偷雞摸狗丫鬟私奔,誰曾想前幾天皇上剛一來,城中的一個更夫就慘死在了街頭。幸好巡街衙役發現得早,也沒被百姓覺察。怕被責怪降罪,陶禮原本是打算先將此事壓下去,待皇上起駕回宮之後再審,卻萬萬沒想到才隔了沒幾天,居然又出了命案,而且還與先前如出一轍。
“大人,拖不得了啊。”師爺在旁小心翼翼勸慰。
陶禮想了許久,終於狠下心一跺腳,道:“快些隨我一道前去行宮,拜見恩師陶大人。”
山間霧靄淡淡,楚淵深呼吸了一下,道:“守了一夜,為了這片刻景緻也值。”
“看完日出便下山,帶你去吃福德樓的炸醬麵。”段白月道,“否則該餓壞了。”
“所以才說你粗鄙。”楚淵用一根手指戳戳他的胸膛,“換做文人雅士,便該是醉風醉景才是,提什麼炸醬麵。”
“粗鄙便粗鄙吧,我可捨不得讓你早上就喝一口風。”段白月手臂環過他的肩膀,“頂多再看一盞茶的時間。”
楚淵道:“對了,昨日收到金泰書函,高麗國已經收到聘禮,將金姝送往南洋了。”
“這就算成親了?”段白月道,“若男方當真是老老實實的生意人,也是美事一樁。”
“金泰為人粗中有細,既然肯允諾,定然也是早已將其查了個清楚。”楚淵道,“其實這樣不算壞,高麗與大楚一直交好,將來若真的邊陲不穩,有這層關係,反而對我們有好處。”
“南洋邊陲不穩,還有西南替你守著,怕什麼。”段白月道,“只管交給我便是。”
“我想交給你,朝臣可不讓。”楚淵道,“都能想到太傅大人屆時會說些什麼。”
“皇上,此舉萬萬不可啊。”段白月雙手捧住他的臉頰,面色愁苦,“西南王狼子野心天下皆知,割讓雲南十六州已是無奈之舉,若其再聯合南洋諸國揮兵北上,我大楚國運堪憂,國運堪憂,望皇上三思而行啊。”
楚淵笑得胃疼:“平日裡也沒見你與太傅大人打過交道,怎麼學得這麼像。”
“那幫迂腐的老頭子,來來回回都是一個調調,不用想也能學會。”段白月在他鼻尖上親了一口,“管他,到時候再說,先下山吃麵去。”
福德樓名字挺大,其實就是個小麵館。段白月擠在人群裡買了兩碗麵,端著到對面茶樓雅間:“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