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從膝蓋
著手,這才保住他的小命。
但傷到這地步,要入闈考試真的有困難,所以他才這樣黯然神傷。
「…當官也沒什麼好的。」我有點尷尬。這種事情離我太遠,不知道怎麼安慰。
「我不是想當官,只是想考個舉人。」他輕輕嘆氣,情緒很低落,「我出生就不
足月,簡直是藥汁兒吊著養活的。讓父母操碎了心,哥哥們也滿天下跑的尋名醫、
找珍貴藥材。花的金子,打也打出三個我了。我對家裡唯一能報答的,只有好好
唸書,考個功名,好給王家有個倚仗…」他語氣漸低,望著自己的殘腿不語。
默默坐在他旁邊,我心底很難受。早知道就不要搬這些書來讓他傷心…但我想,
聯考都能保障殘障學生的公平應考,難道科舉不行?
白傷心也沒有用,試試看嘛。就算不行,最少努力過了。
「你文章寫得很好吧?都能考上第一名了。」我問。
「尚可。」他淡淡的說。
「那你為什麼不寫個信給上面的,說明你身殘志不殘,暫時請假,傷愈就要去考
呢?難道大明不許鋸過腿的考科舉嗎?」
他猛然轉頭看我。
我繼續說,「當官可能有困難,但是你只是要證明實力,考個舉人資格而已。好
好包裝,這很勵志欸…呃,就是一段奮發向學的佳話。我文筆不好,唬爛不了,
但我想你文筆應該不錯吧?…」
他的臉上,泛出充滿希望的光。讓我覺得心酸又驕傲。
怕他希望太高失望更大,我忙說,「當然不一定會成,萬一不成…」
「最少我努力過了。」他秀氣的眉堅毅的擰起來,「來人!我要去書房!」他轉
頭,「琳琅,妳也來。幫我磨墨。」
「…我不會磨墨。」我小時候的書法課早忘光了,而且我用的都是雄獅墨汁。
「沒關係,我教妳。」他被抬上軟轎還拉著我,「陪著我。」
雖然跟我預想的不同,但的確讓他往道德修養提升了(?),他每天累得倒頭就
睡,沒力氣騷擾我了。
我成了他的書僮,幫他磨墨,拿書倒茶。等上面(我不知道是哪個官)回了一個
讓全家欣喜若狂的好訊息:保留他的成績,秋天可鄉試考舉人,仙心更埋頭苦讀,
比聯考的學生還用功幾百倍。
看他累得那樣,晚上他索吻的時候我就會依著他,他也沒那力氣肆虐了,只能淺
嘗輒止,常常貼著我的唇就睡著了。
但他連睡熟都帶著微微的笑意,我的心就整個軟了,拼命冒香檳泡。
他的幻痛,也再也沒發作過了。
春暖花開,整個餘沁園,美得像首詩。
冬天就造好的輪椅,終於可以拿出來了。我硬拖著仙心,把他從書房挖出來,跟
我出去散步。雖然他還是帶著書,其實一頁也沒翻,表面淡定,內心波濤洶湧,
薄海歡騰…聽他不大穩的高亢語氣就知道了。
困居室內這麼久了,一定很高興吧?
到了園子裡,他指指點點,告訴我他童年的點點滴滴(其實他才多大…過年才十
九,什麼童年),告訴我他小時候身體太弱,父親特別特他請了個師父來教他練
武,但師父只傳了些強身健體的招數…他們在哪練,練了些什麼…
我從不知道,腹黑小正太也是個囉唆鬼。看起來久病的人都有相同的毛病。我呢,
也沒好到哪去。跟他搶著講話,吱吱喳喳的吵死人。家裡的人經過都特意繞路,
給我們私人空間。
說起來都要怪春天不好。
春天咩,春心蕩漾。好不容易道德修養有些微提升的仙心,在這種甜美的氛圍又
順利沈淪。而且場景從昏暗的房裡移到風光明媚的戶外…
坦白說,他可以不要臉皮,但我還滿需要的。所以他天下無敵,我卻驚慌失措,
節節敗退。
但他倚仗著燦爛無比的聖母笑和完美憂傷,拐了我無數次。次次後悔,每每上當。
這天又因為我堅決不坐在他腿上,他黯然神傷的低頭,眼角完美端正的含著半滴
淚,「我就知道,妳…」
他說那麼小聲,鬼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