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垂著。
第七章
張泰這一夜顛鸞倒鳳,好不快活。他丟了一次,便想去侍弄張致。張致道今日如此多事,已是累了,便睡下了。
第二日雞剛打鳴,張泰便醒了,只覺神清氣爽,好不精神。他輕手輕腳起來,熬了粥,打掃了鋪子、門口,又出門買了醬瓜、鹹菜、包子。待要開了火爐打鐵,又怕吵著張致睡覺。一時不知做什麼好,傻傻在鋪子裡繞圈,把那早就做好的諸般鐵器都拿出來,細細擦洗,直擦得光亮十分。
張致在南館裡遲起慣了,但畢竟換了新地方,兼之心裡有事,倒是醒早了。張泰聽見動靜,急忙起身往後邊來,端出噴香的白粥,擺好那脆生生的醬瓜、白花花大包子,招呼張致吃飯。
張泰一口便猛喝了半碗粥,才只咬了半個醬瓜。張致慢慢悠悠,剛喝了一口粥,見張泰這樣急,道:“你早起,便自己先吃了飯,不用等我。”
張泰傻笑:“我不餓,我不餓,我是粗人,吃飯慣常這樣急吼吼的,不妨事。”說著幾口又是一個包子下去,又問:“我往常一個人,都是隨便吃吃,沒甚講究。你要吃不慣,可對我說。你平日裡都愛吃些什麼?”
張致喝了口熱粥,熱乎乎,暖得心裡都舒服起來,眯眼道:“喝喝粥挺好,我也是多年沒這麼早起了……”
須知南館裡夜夜笙歌,生意做到半夜都算早的,小倌們都習慣日上三竿才起,有些甚至一覺到日落,恍恍惚不知一日始終。
待吃過了飯,張泰不讓張致動手,自己收拾了碗筷。
外邊街上也開始熱鬧起來,人聲笑聲,漸漸大了。張泰便要開了火爐打鐵,又怕張致無聊。思索半天,想起張致好寫字,走到後邊從鐵箱裡拿了剩的幾兩碎銀,問張致道:“往常見你喜歡寫字,如今我要往鋪子中打鐵,怕你無聊,給你買些紙筆寫字如何?又不知你好看書麼,也給你買幾本書來解悶。”
張致略思索了下,便道:“也只有如此了,還得費你些銀子。你告我哪裡買便可,我出去逛逛,多年沒在街上走動過,不知街面上的新鮮事物。且我慢慢尋思可作何營生,總不好整日端坐屋裡沒事幹。”
張泰見他客氣,忙道:“就幾錢銀子,有甚麼好說的!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沒了,再掙即可。你要用錢,儘管說,但凡我有,一定拿出給你。你可不要事事放心裡,不開口。我一個打鐵的,富貴日子過不上,可多你一口飯算甚麼!”
一席話,說得張致心裡越發沉了。
張泰毫無所覺,又怕張致出了這巷找不著路,仔仔細細跟他講了一遍路,還畫了地圖,囑咐午時記得回來吃飯。可一想,又怕張致走累了肚餓,忙道餓了就在外面吃。難為他一個身高八尺的男子漢,如今卻婆媽起來了。
張致剛一出門,這王榮、李貴、陳杰三人就急火火上門了。一進鋪子,陳杰便問:“張老弟,你是糊塗了麼!”
這張泰還只顧打鐵,哐當作響,也沒聽清陳杰說的話。李貴急了,上前搶過張泰打鐵的傢伙什,罵道:“你還打甚鐵!做這辛苦力氣活,好容易攢下的家財,這就敗光了!”張泰還沒回話,王榮又接著說道:“張老弟,你別怪我通風報信,老哥幾個是為你好啊!”
張泰是老實人,但不是傻子,一下就曉得王榮他們三人說的何事。當下停了手中活計,到後邊端了三碗粗茶過來,請三位老哥坐下。
李貴見他不羞不惱,嘆氣道:“哥幾個知道你是個老實人,也知道你不傻,如何今次這麼糊塗,竟被那小倌所騙,哄得你給他贖了身!我們三人,可為你急死。你先說,贖了多錢?”
張泰也不欺瞞,如實說了七十五兩銀子。
王榮差點背過氣去:“七十五兩!我的個親孃誒!好個黑心的老鴇,就坑你這嫩雛!這年頭,你到西市去,十五兩銀子便能買頂好一個丫頭!七十五兩!就買一個年老色衰的婊子!我問你,他能幫你做家裡活計?他能打鐵?他能生孩子?你好糊塗啊老弟!”
張泰不愛聽他如此說張致,道:“十五兩買的是粗使丫頭,哪裡能買長得這麼好的。他也不老,才二十,整比我小八歲。哥哥們為我好我知道,無非是看我孤家寡人一個,盼我早日成家,生個孩子樂呵。可我張泰也不怕你們恥笑,確是對婆娘毫無意思,下面這鳥玩意,看到婆娘也起不了動靜。我也看破了,何苦勉強自己!我就看他順眼,七十五兩值得甚麼,再掙便是。”
陳杰一聽,茶水都嗆得噴出來,放下茶碗罵道:“你就是不願意找個婆娘,想找個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