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根深蒂固地認為家裡沒有男人就撐不起一個家,所以一直以一段豆蔓藤的姿態匍匐在地上生長,等待有男子能將她撐起來。
而且抱著出嫁從夫的想法,娘一直都對何阜心存幻想,盼著那個人能有回心轉意的一天,大概是私心裡想著,不能從一而終,也要從“二”而終。知母莫若女,何當歸對孃親的這些想法都洞若觀火,雖然不贊同,也能試著去理解,每個女人都不一樣,不能要求從小就依賴慣了的孃親像自己一樣獨立。所以,假如非要給娘挑一個男人的話,何當歸屬意的人就是聶淳。
坦白說,比大俠客聶淳年長兩歲的母親,根本就配不上那個男人,從各種意義上講,用世俗的眼光去看,他們二人的差距都不小。可支援何當歸這個念頭的,就是她“預先”知道,聶淳一直到四十多歲都還是一名獨行俠,既然他註定未來是一支單筷子,而母親是另一支單筷子,湊一湊也能湊作一對。
考慮到母親再嫁聶淳,就算是第三次婚嫁了,加上不能生育,要是聶淳願意娶她,那麼只要有個簡單的儀式,走個大致的流程,對外宣傳是“納妾”也可以接受。當然,這些都是何當歸自己沒事兒亂想想出來的荒唐念頭,根本與現實情況不貼切,因為上一次見母親,聽她話裡的隱晦意思,她還等著何阜良心發現的那一天呢。
而聶淳則是一走三年,無影無蹤,音訊杳然。再次出現時,他帶來了一個絕對的驚嚇給何當歸,他說,他和她娘在一起了,兩人沒有名分地住在同一個房簷下,過幾天沒了新鮮勁兒就要分手?
何當歸順一下耳邊的碎髮,心裡的滋味莫名,彷彿一顆心被摘走拋進濃霧中,忐忐忑忑想找回來又很怕走進那片霧中迷了路……不小心牽動了右手的傷口,火辣辣的一片痛楚,讓她恍然記起,自己原本是來尋解藥的,卻已在這裡聽了大半夜的壁角了。
只是,不知高絕那傢伙將解藥藏在哪裡?那個盛解藥的瓶子又長什麼樣子?高絕總不會白痴到在藥瓶上貼著標籤,註明“七日清解藥”吧?而他的睡房,她曾經進去過一回,裡面四壁空空,不要說箱籠和擺設,連最起碼的傢俱,包括床都沒有。聽青兒說,高絕“押送”她從長白山到揚州的那一路上,每晚只睡房梁和麻繩,簡直帥呆了,她就是看到他一個百斤大漢在麻繩上苦苦酣睡的一幕,才對他萌生了一點與眾不同的感覺。而何當歸自己也有印象,高絕在水商觀都是睡樹上的,有熱騰騰的軟鋪他也不喜歡睡……所以說,他到底把解藥藏在什麼見鬼的地方?
窗中傳出的兩個女聲漸漸都有了睡意,仍然在有一搭沒一搭地閒扯著,不再提何當歸的娘買魚和懷孕的稀罕事,轉而聊起了女子間的私房話——
關筠問:“妙藝,你跟我表兄,現在到哪一步了?他有要娶你的意思嗎?”
凌妙藝悶悶回道:“切,他肯娶,我還未必肯嫁,那個混賬的男人,從大街上隨便拉出一個都比他強,昨晚他還把窯姐兒帶回院子裡來嫖,當我是死人麼?我決定了,等過完上元燈節就回京城,嫁給家裡為我定下的那個男人,肯定比那個姓廖的強千百倍。”
何當歸本來已走了神兒,也不打算聽下去了,此時卻聽得微微一怔,怎麼回事?凌妙藝什麼時候又跟廖之遠成一對了?廖之遠不是早已成親了嗎?聽青兒說,他娶的是透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定下的一門妻子,好像女方還是陸江北的同宗表親。本來廖之遠還有點逆反心理,覺得這樣娶回家的女子太古板沒情趣了,不過等那女子一過門,廖家人沒有不豎大拇指的,連廖之遠都被女方收服了。
這些都是何當歸和青兒從旁人口中東一句西一句聽來的,青兒也在揚州呆了三年,幾乎沒回過家,也沒跟她的新嫂子相處過,不過何當歸和青兒都竊以為,能收服廖之遠那種野馬似的性子的女人,一定不簡單。上次青兒的兄嫂來揚州看她,還是不久之前的事,據說那兩人琴瑟和諧,十分默契,怎麼一轉眼,廖之遠變成了色魔加大怪獸,還跟凌妙藝有了曖昧?
聽凌妙藝的語氣,似怨似嗔,怎麼聽都是對廖之遠有情的口吻。怎麼回事?她又不喜歡她的曉樓哥哥了?當年她做了那麼多爭風吃醋的蠢事,直到現在還將自己視為情敵,怎麼她的情哥哥已經換了人選了?奇怪啊,她是從什麼時候改成喜歡廖之遠的?
話說回來,凌妙藝若是嫁給廖之遠當側妻,她豈不變成了青兒的嫂子?不,凌府門第高過廖府很多,凌妙藝還是嫡女,當正妻都實在委屈了凌妙藝,而廖之遠又已有了正妻了,最多也只能再娶個平妻。莫非這二人就是為了此事鬧彆扭,刺激到了廖之遠,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