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姻親藍家被查出有逆反舉動,常家的態度分外鮮明,當場就與藍家斷絕干係,並協助皇差徹查“藍玉謀反案。”
藍玉也是大明鼎鼎有名的開國功臣,一代名將,常遇春妻弟。他素有謀略,勇敢善戰,屢立戰功,在天下初定之後,他官拜大將軍,封涼國公。只是他攀上高位後恃功驕縱,又多蓄莊奴和假子,恣意橫暴,奪佔民田,這些舉動大大激怒了皇帝朱元璋。
朱元璋乃草伍行列出身,貧賤時極貧,糠菜不能餬口,父母兄嫂等一大家人紛紛病死餓死、棄他而去,因此他當時就立誓要“殺盡天下貪官”。藍玉居功自傲,捋了皇帝的老虎鬚,於是藍家被以他的親家常家為首的皇家屠刀徹底血洗。藍玉以謀反罪被殺,人皮整張剝下,內中填滿稻草,傳示各地,之後廠衛查究藍玉黨羽,牽連致死者達一萬五千餘人。
那一萬五千人中,囊括了所有跟藍玉有書信往來,甚至是幾面之交的官員,一時朝野為之震動,人心惶惶。可那一萬五千人之中,卻無一人是常家人,可見皇帝對常家的信任和寵幸有多深。這樣的寵幸,全都是用他們素日謹言慎行,對皇權惟命是從,數十年如一日地良好官聲換來的。而孟家也受到這樣的寵幸,甚至更盛於常家,在“官場經”上被稱為“萬年青”,舉朝豎拇指,獨一份兒的恩寵和榮耀。
這種極高極貴重的位置,一旦跌下來,會有多痛多傷可想而知。到時舉朝動盪,驚天鉅變,會不會又是另一場“藍玉案”呢?
孟瑛被寧王拉攏之後,心中一直忐忑於這樣那樣的臆想。會否有一天,老皇帝朱元璋還沒歸天,寧王朱權就已經收斂不住他的野望和利爪,要裹挾著他這些年來積累的所有勢力,或武裝壓境京師,或逼宮迫使皇帝禪位,或發動朝野哄變,強迫皇帝立他為東宮。會不會有這樣一天,而孟家也要因為自己的緣故,被綁上寧王的戰車呢?
儘管孟瑛非常希望逃離這一切,可朱權卻偏偏用各種各樣的方法不讓他抽身。硬的也來,軟的更多,讓孟瑛漸漸迷失自己,明明心裡清楚自己失身於賊,早晚孟家也會被自己連累,可寧王府的溫柔鄉,卻一度讓他欲罷不能。
沒錯,朱權對他大方得令人咂舌,不只讓他住在王府,還叫各色嬌豔顏色的歌妓和俏婢,乃至朱權他自己的姬妾來伺候他。孟瑛自小在孟府守慣了規矩,一言一行都有家法家規的條條框框在約束他,驟然離家,走入寧王那個圈子裡,頓時有一種“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的暢快感覺。再加上朱權贈他的美人中不乏人間絕色,他心道,愁也過一天,樂也過一天,索性就苦中作樂罷。
就這麼著,他在溫柔鄉中實實在在地纏綿了數月之久的光景,還在梅林中撞到了朱權抱著一名絕色美人抵著樹枝行樂的風流事。本來登一撞見,孟瑛也是羞驚交加,打算立馬迴避,可是接下來的景象著實駭到了他,讓他屏息駐足,瞪眼瞧完了全過程。
一開始,朱權與那美人極盡纏綿,對她更是溫存俯就,惹得她水眸迷濛,溢位更多的淚來。孟瑛心道,這女子一定是朱權的心愛之人,常聽說朱權對女子極冷漠絕情,見他將正經娶來的小妾隨意叫出來待客,當家妓使喚,就可見一斑,而朱權對那美人如斯憐愛,可見他也有柔情乍現的時候。
可剛這樣想完,可怕的事情乍現了,朱權在歡好中突然驚變了臉色,他的眉間顯出一種紅黑夾雜的豎條花紋,然後整個人也從內而外地散發出迫人的氣勢,與孟瑛一向熟識的那個朱權大不相同,比後者的霸氣、戾氣和煞氣都重了好幾倍不止。“變身”後的朱權對身下的美人毫不憐惜,動作也變得狂野粗暴,將美人折磨得哭叫求饒。
他將美人死死按在梅樹中間,上下推動其人,只幾下子就將美人的雪背擦出二十多條深淺不一的傷痕,血流如注。有幾根還直接刺入了女子的臀和背中,隨著朱權的起伏動作而更深地陷入皮肉之中,美人哭得脫了力,漸漸陷入半昏迷的狀態,恐怕等到雲收雨散的時候就要斷氣了。孟瑛看得十分不忍,沒想到朱權在床笫之間的愛好如此殘忍不仁,有意阻止他這種變相殺人的性事。
可朱權卻先一步自己清醒過來,停止了暴行,抱著美人大哭不止,口中直喚著“逸逸”“逸逸”,還輸氣為美人治傷,可美人不堪蹂躪,最終氣絕而亡。朱權登時又“變身”成魔頭,不止繼續對斷了氣的美人施暴,還狂性大發地四處發掌,轉瞬間就摧毀了整座梅林,並仰天暴喝“何當歸,納命來!”“何當歸,你負我何其深!”
香豔情事轉瞬就變成了兇案現場和硝煙戰場,而朱權徹底變成了另一個人,時而大哭